第 46 章 他哭了_偏执男主白月光我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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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他哭了

  陆麟渊的车在路边停着,只要她同意,他们就可以一起去前边的高档西餐厅。

  楚殷当然完全不愿意,所以她把“停”改成了“烧”。

  其实“炸”也可以,不过危险系数太高,而且太引人注目。

  “没”也可以——陆麟渊风度翩翩地邀请女孩乘车去共进晚餐,一回头,车没了。

  呵呵)多有意思啊。

  但楚殷并不想和他有什么意思,所以她选择了最轻便有效的方式。

  陆麟渊大概也懵了,他的车性能顶配就不用说了,出于他的安全性考虑,一直以来也是重金保养着的。

  怎么会烧了?

  司机和特助也是一脸懵逼,急急忙忙地打着电话叫人来处理。

  陆麟渊倒是很快恢复了表情,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容“怎么办,我的车生气了。”

  不知道身份的时候,凭他这张脸,再加上这种神态和说话方式,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撩。

  但现在,楚殷只想大喊一句装n装!给爷爬!!

  她看了看远处,然后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我家的车来了,明天我们就要期中考试,我得回家复习了,再见。”

  陆麟渊如果再邀请她,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他自然懂这个道理。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笑道“那晚上自己吃好点,别太累。”

  楚殷笑笑不答,转身上了自己家的车子,扬长而去。

  陆麟渊遗憾地挥了挥手,一直目送车子离开。

  特助走到他身后,微微躬身“实在抱歉,陆总,车子故障的原因还在排查,请您稍等,另一名司机已经在路上了。”

  陆麟渊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忽然问“上次车检是什么时候?”

  特助“两周前。”

  陆麟渊眉梢微微一扬,然后挥挥手“接着去检查吧。”

  “是。”

  陆麟渊原本以为,这个叫楚殷的小姑娘,最突出的优点就是好看——唔,近距离打量,的确是很漂亮。

  但是短暂接触一下,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小姑娘对他完全不为所动。

  陆麟渊的唇角轻轻勾起,看来不能把她当普通小丫头看啊。

  ……

  楚殷在回家的路上,琢磨了一下陆麟渊这个人。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陆麟渊对剧情的参与度,要比她想象得深。他和陆缜母亲的关系,以及他和陆缜的关系,都有很多她上辈子没关注到的细节。

  陆麟渊又是因为什么来接触她呢?有什么目的?

  不会是帮着陆缜来找她搞事情吧……

  但楚殷又摇了摇头,以她对狗男人的了解,追人这种事,他甚至都不会和别人提起,更不会找别人帮忙。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叔侄要是敢来搞事情,她一鲨鲨一串!

  当晚,楚殷并没有因为陆麟渊的出现而扰乱节奏。毕竟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考试,她还和常静庚打了赌。

  校园荣誉什么的、热血不热血什么的她倒是没有感觉,她打这个赌的初衷也是因为常静庚太傻逼,她被常静庚嘲讽韩初莹的话恶心到了。

  这次全市联考,她考下全市第一名,获得的奖励是一个单句权限。

  学习姬抠是抠了点,但这件事侧面表明两点——1,她的学习水平与日俱增,系统对她的评估也日渐增高。2,考全市第一绝对没有那么难,否则奖励的权限会更大。

  学习姬围观了一下楚殷的反向思维,不得不说,这个宿主是真的很敏锐也很聪明。

  因为平时稳扎稳打,所以考前不用临时抱佛脚。楚殷踏踏实实地背完自己精简过后的核心笔记,又掐点刷了套数学卷子,然后早早地上床睡觉。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

  第二天,全市联考终于来临,荟文和一中两校的竞争摆上了台面。

  这天早上,一中的企鹅群还在活跃地讨论

  [隔壁那个楚殷其实我有印象啊,之前演讲比赛的小姐姐,贼漂亮]

  [真的吗?那我有点舍不得她被庚神吊打了]

  [常静庚,庚神,赌约有多大把握?]

  常静庚跟我打赌,不自量力

  [放心了233]

  [666不愧是庚神][一中雄起!]

  而对面荟文的老师们都发现,考前这一段时间高二的学习气氛格外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间兴起了一种必须要打过一中的架势。

  这几日两校的网络间谍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的贴吧都有对方学校的人在浏览,时不时就会发生掉皮、掐架,还有一些隔空喊话的情况。

  毕竟对门这么多年,荟文和一中的学生交流本来就很多。楚殷和常静庚的赌约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早自习最后一点复习时间,五班教室安安静静地抓紧看书,就连宋兆霖都忙得不行不行的。

  楚殷被他难得燃烧的学习之魂逗笑了,早自习结束之后问他“你就这么怕你哥的组合拳?”

  “是啊!”宋兆霖的眼睛恋恋不舍地从书上撕下来,然后才说,“但我不光是因为怕挨打!这次不是荣誉之战吗!你还和隔壁的傻逼打着赌的,作为你最爱的同桌,我怎么可以拖后腿!”

  楚殷鼓掌“感动,落泪了。”

  宋兆霖指出来“一滴眼泪都没看到!!”

  楚殷笑着收拾书包,准备去考场。

  宋兆霖也收拾了东西,一边大声哀叹道“本来我这次可以和缜哥一个考场的,可惜啊啊啊!”

  上学期末陆缜只考了两科,虽然数学第一,但总成绩只不过是从倒数第一考场挪到了倒数第二考场,刚好和宋兆霖在一起。

  “本来还想着数学靠他带飞,唉,可惜缜哥不来考试。”

  楚殷“……哦。”

  想想的确有好几天没见过狗男人了,怪不得感觉日子非常平稳。

  她不问,宋兆霖自己接着逼逼道“也不知道缜哥最近怎么了,状态好像很不好的亚子,听坛子说,他就一直在家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睡觉?

  楚殷微微蹙起眉,一时也想不到原因。

  走出教室,往考场走,楼道里碰到不少别班同学。

  一看到楚殷,他们纷纷给她加油“殷姐别有压力啊!放轻松!”

  “相信自己,不用怕!”

  “你是在我们心里已经是坠棒的!”

  显然同学们对她能不能考过本市著名学霸毫无自信,态度完全是鼓励向的,楚殷哭笑不得。

  进了第一考场,这里边坐着的一多半都是辅导班里的同学,大家都很熟了。

  “班长冲啊!”“吊打隔壁不要face的常静庚!”

  “冲冲冲啊啊啊啊——”

  楚殷无奈了,任他们嗷嗷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手“安静。”

  全班三秒之内立刻安静了。

  班长之威可见一斑。

  考场里有没进辅导班的,一看这架势全都惊了。

  楚姐太帅了吧qaq!!

  我们也想被她管啊啊啊啊啊——

  上午第一场语文,全市联考的题风格和学校自命题风格明显不一样,难度不小。

  楚殷坐在第一个位置上,做得很用心。

  考完语文,姜研和韩初莹立刻紧张兮兮地过来问她“殷殷,感觉怎么样?”

  楚殷“还行,和我预想的难度差不多。”

  韩初莹立刻松了口气“稳了稳了稳了!”

  楚殷笑起来“还没考数学呢。”

  数学才是重点。

  中午午休时间,很多荟文的学生也在鸡血地学习。楚殷看了会儿书,忽然想起一个不太确定的知识点,于是起身去了办公室。

  王姐不在,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数学老师,楚殷没和她打过交道。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已经有一个同学在问题,楚殷就站在她后边安静地等。

  但老师和同学都停了下来,一个回头、一个抬头,眨着眼睛看她。

  楚殷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抬手摸摸鼻尖,解释道“我有一个知识点想问……行吗?”

  不行的话,她去问顾秋泽也行,刚才还看到他了。

  谁知老师和同学立刻道“可以可以没问题!”

  热情得都有点吓人。

  楚殷连忙按住那同学“没事的,你先问完你的。”

  “不用不用不用!”那同学把头摇成拨浪鼓,“殷、楚同学你来你来——”

  她算哪块小饼干!她能为校争光吗她不能啊!

  学校里谁不知道楚殷和对面打赌——要是姐真输了去给一中擦校门,她就哭给老天看!

  楚殷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全校的保护对象。

  有人涛过,说楚殷是建校以来身份最千变万化又莫名和谐的人。开始她是高冷校花,后来变成绝美校霸,现在么,现在是金贵的校宠。

  总之,人人爱姐!

  ……

  全市联考历经两天,终于结束。

  全市的考卷被统一上交扫描,所有学校打乱判分,成绩会很客观公平。

  这还是荟文的学生第一次这么重视平均分,各项都拿来和一中比。论坛里到处都是讨论成绩的,每过一会儿就会有人通风报信。

  这天上着课,宋兆霖在桌子底下玩手机,忽然把头一压“卧槽?”

  论坛里有个新帖子报!!!我表弟一中的,他说cjg数学149!!

  帖子顿时炸了,尽管是上课时间,还是瞬间多出来好多回帖。

  1l艹,他是怪物吧?!

  2l这都能将近满分,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3l啊啊啊我不要殷姐擦校门qaq!我要闹了!!

  常静庚的数学成绩很快传开了,说实话这个分对理科生来说都很强。

  荟文的数学成绩还没公布,目前楚殷的英语文综都很高。但如果数学没考过常静庚,她就还是输了赌约。

  宋兆霖顿时忧心忡忡。

  韩初莹一下了课就跑过来,焦虑地叨叨“他能那么装逼,确实是有他的资本。”

  全市联考的数学卷真的蛮难的,有大概三道大题的最后一问都赶上竞赛水准了,能考到149已经是非人的水平。

  “怎么办,要不是我在外边逞口舌,殷殷也不会出来打赌。”

  韩初莹为了打常静庚的脸,这段时间也真是前所未有地拼了。但她还是觉得是自己连累的楚殷。

  姜研抱了抱她“别自责,他那么说话,换我我也忍不住。”

  宋兆霖也说“是啊!我看完截图都想穿越回去骂他,这傻逼!”

  话虽如此,几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惨淡。

  楚殷无奈地笑了“你们能不能对我有点自信。”

  三张脸顿时刷地转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殷姐,你……”他们小心翼翼地问,“你能考得比149高?”

  楚殷笑而不语。

  为什么不能?她全都会啊。

  ……

  一中的特培班。

  好多人都在膜拜常静庚的卷子。

  这次考试,他文综287,数学149,语文和英语也都很高,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庚神。

  “隔壁漂亮小姐姐真的要来擦校门吗?”

  “哈哈哈,那我要给她递抹布!”

  特培班都是学霸,有男生大度地说“算了,庚神,她一个女生,咱们男人让着点有什么的?你说呢。”

  常静庚冷笑一声“我当时本来也没骂她啊,她自己跳出来非要跟我打赌。估计又是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在外边刷存在感。”

  “女生不都这样吗,说不定她是特意博你的关注呢?”

  常静庚笑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如果楚殷和他认真道歉,那这个赌约他可以作废。常静庚拿出手机,正打算在那个数学群里一下楚殷。

  就在这时,特培班门口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个人——

  “卧槽,全市排名出了!”

  “楚殷数学一百五!!”

  这一声石破天惊,常静庚猛地抬头“什么?!”

  一中特培班的所有人也震惊了“搞笑呢!?”

  谁知道来报信的那个人一口气没喘完,下一句更劲爆!

  ——“楚殷全市第一!总分731!!”

  ……

  与此同时,荟文全校陷入狂欢。

  在这次全市联考中,楚殷一个人单抗三科第一,数学、英语保持了逆天的水准——全部满分!

  她用分数狠狠地、无情地、疯狂地打烂了隔壁那个直男癌学霸的脸。

  [不!愧!是!殷!姐!!]

  [我代表全校小0为殷姐送上爱的玫瑰!!]

  [啊啊啊啊我好爽啊就好像我考了全市第一一样!!]

  [我也是!!!就一次考试为什么这么热血!]

  虽然荟文的总分平均分仍然差了一中一截,但是第一在他们这儿啊!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常静庚过来擦校门的画面了!!

  全市排名面向所有学校公布,成绩一出,常静庚在的那个数学企鹅群顿时涌出无数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有嘲笑的意思[呲牙]]

  [荟文高二文科楚殷,热烈恭喜楚同学代表我们女孩子夺得第一!!]

  [一中高二文科常静庚,来吧大佬,愿赌服输?今晚就去擦吧]

  常静庚根本不相信,楚殷居然能考过他?!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擦什么校门——怎么可能啊?

  常静庚从出生就在本市,从小到大都是出名的天才学霸,让他去给荟文擦校门?!

  常静庚[我说我接受打赌了吗?]

  [搞笑,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找麻烦好吧]

  [差一分而已,我这次的确失误了,不代表楚殷就比我成绩好]

  群里立刻有人骂他[你是不是输不起?!]

  [这会儿怎么不显摆自己的男性地位了?现在反悔是不是男人?]

  聊天记录被o到了荟文的论坛里,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在骂常静庚软骨头没担当。

  事情传到楚殷耳朵里的时候,常静庚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韩初莹给她发微信[快看这个不要脸的男的!!今日恐男成就达成了!]

  常静庚反正我不会擦荟文校门

  常静庚谁想擦,我可以出钱买洗涤灵,呵呵

  楚殷“……”

  傻逼不愧是傻逼。

  她思索两秒,然后打开了剧本。

  ……联考成绩公布后,楚殷赢得了赌约的胜利。常静庚狂妄惯了,直接反悔,引发了荟文全校的不满。……

  收拾这种人还不好办。

  楚殷抓着光笔,把“直接”划了,改成“没有”。

  ——直男癌的气节,涐来守护√

  当天,荟文学生骂了常静庚一天。

  放学时,却在校门口——

  看到了提着水桶、拿着抹布、一脸悲愤的常静庚。

  ——“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的我要拍下来哈哈哈哈”

  “错怪你了,兄dei,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

  韩初莹拉着楚殷在扒着窗户欣赏了许久常静庚擦校门的身姿,笑得都快从窗户上栽下去了。

  楚殷把她拉回到安全区,然后才笑笑“解气了?”

  “太解气了!”韩初莹道,“呜呜呜不愧是我女神!”

  以后殷殷一定要一直第一!不光在全市第一,省里也第一!最后高考再考个状元!

  走上人生巅峰!

  常静庚来擦荟文校门的事被沸沸扬扬地传了好久。

  等大家终于吃累了瓜之后,有人感叹了一句。

  “可惜啊,要是缜哥也考试了,是不是cjg数学只能第三?”

  “有可能哈哈哈”

  “那他就更悲愤了~”

  ……

  “话说,我怎么觉得好久没见到缜哥了?”

  “不瞒你说我也。。”

  ……

  陆缜低头看了看手机。

  楚殷考了全市第一,打赌赢了隔壁学霸,全校都在夸她。

  陆缜勾着唇角笑起来。好棒啊。

  少年坐在床边,身上的白色体恤松松垮垮,露出的皮肤很苍白,能看到皮下淡青色血管。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给楚殷发了一条祝贺信息。

  [恭喜啊]

  消息发出去,一点雀跃还来不及爬上心尖,更深更惨烈的闷痛就再次浮了上来。

  陆缜摸了摸心口。

  这样很好,这种痛苦,和她毫无关系。

  到今天为止,陆缜已经数不清自己梦到过多少碎片。

  数不清的人脸,看不完的情绪,纷杂得像一地的碎玻璃。而他跪在地上捡,手指被割出无数血口。

  在刚才的最后一场碎梦里,他看见了……母亲。

  美貌凋零,神情恍惚,喃喃地重复着什么。

  陆缜在惊悸中醒来,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找到了第二场梦的门票。

  就像那一天他在月亮底下告白之后,迎来了第一场梦。陆缜有种预感,他可以在母亲那里找到答案。

  在痛苦里找到最痛,然后……明白一切。

  陆缜起身,脱下皱巴巴的衣服,赤裸着上身从衣柜里扯出外衣。

  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在问。

  ……要走进去吗?

  走进那黑洞里。

  如果不深究,不知道,装聋作哑地过下去。

  现在他就可以,简简单单地,等喜欢的女孩给他回消息。

  虽然没有什么希望,但他仍然可以追下去。

  陆缜扶着衣柜的手指收紧,手背绷出两三根青筋。

  那天晚上那道冰冷的、叫他去死的声音,再次浮上脑海。

  他还能自我欺骗吗。在知道那有可能是真的之后。

  陆缜捏着衣角,套上了衣服,松散黑发底下双眼半阖。

  就算知道了会死。

  他也得承担。

  ……

  疗养院外。

  护士看到陆少爷从夜色中走进来时,有一丝惊讶。

  陆缜轻轻颔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苏毓敏还没休息。

  陆缜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看到她坐在床头,摇摇晃晃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从很多年前她开始表现出抗拒之后,陆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走到她的面前过。

  但今天,陆缜扶着门把手,慢慢地推开了门。

  苏毓敏开始并没有发现他。

  等到她发现时,陆缜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沉默高大的少年,投下一片阴影。

  苏毓敏睁大了眼睛,然后忽然开始往后缩,她身上的恬静被打破,神情显得很惊惧、很抗拒。

  往常,陆缜一旦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一定会躲避。

  可这次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母亲细弱的手腕。

  梦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和此刻女人的脸缓慢重合。

  陆缜吸了口气,低哑地问“您,到底,在怕什么?”

  苏毓敏的手忽然一颤。

  陆缜用了最多的耐心,静静地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缜觉得一辈子都快过去了,他才忽然听到苏毓敏的低语声。

  喃喃的,低切的……是陆缜在梦里没能听清的。

  现在,终于听清了。

  深夜,楚殷做完作业才看到陆缜的那条信息。

  没头没尾的,她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说的是她考全市第一这件事。

  楚殷心底哼了一声。

  狗男人,狗了吧唧的。

  楚殷忽然扫到他的微信名,之前猜不出意思,现在却忽然无师自通。

  四个字母,对着她的微信名。

  原来从很早开始,陆缜就已经在暗示了啊。

  ……个狗男人。

  楚殷随手回了俩字,然后扔了手机,上床睡觉。

  现在来看,狗男人虽然还没彻底放弃,但的确和上辈子很不一样了。

  如果这辈子陆缜不再长歪,不再变成后来那个偏执疯狂的模样,那这一辈子,他们大概会渐渐相忘于时间。

  她可能会在自己日渐丰盈的人生里彻底遗忘掉这个……曾在她生命里留下最浓墨重彩一笔的人。

  而他在被悄无声息地鲨了那么多次之后,终究一无所知地走了下去。不记得过往情仇,也不知道此生恩怨。

  这样,一个人慢慢忘掉介怀,一个人不再走上岔路。

  所有热烈变成灰烬……也算一种现世顺遂。

  就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色,楚殷莫名想了很多事。

  然后在种种情绪当中,渐渐睡了过去。

  许久后,房间里响起清浅绵长的呼吸,少女窝在床上睡熟了。

  就在此时,她的大脑深处,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滴——”

  “滴——”

  凌晨时分,陆缜从床上睁开眼睛。

  世界静谧。

  而他的双眼,深黑,空洞,像一片荒原。

  陆缜躺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像是一具尸体。

  终于把那场梦做到了结尾。终于从黑洞里走出来了。终于得到你想找到的结果。

  但也终于,撕心裂肺,体无完肤。

  ……背叛,伤害,精神折磨……

  那些惨痛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无数个夜晚抱着她时痛苦无声的嘶吼。

  自控与失控。深爱与痛苦。

  还有那一年她走以后,很多年的行尸走肉,直到独自终结。

  一刀一刀,划破血管和骨肉。

  ……17岁这一年,初夏的夜晚,陆缜知道了往后一生的轨迹。

  或者说,那个穷途末路的男人,终于跪着,回到了自己17岁这一年。

  没有死而复生的喜悦。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幸运。

  他只是在一片灰烬中,肝肠寸断地想——

  这辈子原来她过得很好。

  聪明。优秀。明媚得像一道光。

  她不需要我。

  真好啊。

  ……

  第二天清晨,楚殷推开家门走出来。

  对面的墙沿底下,站着一个黑衣少年。

  陆缜两肩的布料深黑,被露水打湿了,竟像是在那里站了一夜。他的脸颊冷白,眼尾那颗泪痣红得发烫,额发挡住视线。

  楚殷皱眉片刻,到底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声音一如当年。

  陆缜浑身战栗,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从骨髓里渗出寸寸渴望,连眼睛都干涩灼痛。

  鲜活的,好好的,她啊……

  他的指尖颤了许久,也不敢抬起来轻轻碰一下她。

  楚殷等不到回答,不耐地抬眼“你——”

  话没说完,却忽然看见,陆缜的右眼下,滚落了一滴眼泪。

  ……他哭了。

  陆缜哭了?

  少年很快大步离去。

  而从那天开始,楚殷发现,陆缜从她的生活里,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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