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_民国女配日常[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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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中午吃过饭,艾阳从自己床底下把最后一次劫赌客存下的东西给拔拉了出来,这些东西一直放在她这儿,早晚是个祸害,她拿了袋子把这些装了,直接坐船去了十六铺。

  因为龙明溪在十六铺大刀阔斧的禁烟,十六铺的烟馆都关了门,艾阳惊讶的发现,整个镇子仿佛都冷清了许多,艾阳先从水果街逛起,说起来这些水果商也都挺有办法的,她们庄子的枇杷才开花,人家铺子里已经摆上鲜果了,草莓樱桃,桑椹甚至菠萝都有,当然,价钱也让艾阳叹为观止。

  艾阳溜达了一圈儿,转身进了间茶楼,叫了个包厢坐了,换好衣服,推窗看了看后街没人,飞身下去,慢悠悠的转到十六铺最大的一间当铺里,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艾阳之所以敢直接在家门口“销赃”也是有原因的,一来丰城她不能去,小地方未必能吃下她这些东西,太远的县城她来回不方便,万一容重言打电话来,她不在家,不好解释。

  二来么,十六铺这会儿乱成一团麻,孙同义跟赵国璋尿不到一个壶里,自己人还斗的乌眉赤眼的,顾励行还在床上躺上,对于追赃的事势必大家会有所敷衍,就算是真的这些东西送到顾励行跟前,也不过是再给他添点儿乱,提醒他一下,他还有个暗藏的敌人没抓到呢!

  而且艾阳选的这家当铺她之前还打听了一下,说是姜达老婆冯氏娘家开的,说起来姜达虽然被她送去挖沟了,姜太太却是个奇人,根本不管男人能不能回来,回头先把姜达的几房姨太太都给卖了,原先住的宅子她也直接搬了出来,自己买了处靠近娘家的小宅子,借着姜达的名头,倒也能守着自己攒下的钱过自己的小日子。

  艾阳私以为这才是最聪明的办法,姜达弄了那么多小妾姨太太的,这大老婆能有多少感情?认死理儿到处找人才是傻呢,倒不如抱着钱自己过日子,吃好喝好长命百岁。

  冯氏的娘家以前只是个小生意人,因为姜达的关系,生意倒也做大了,这间当铺就是冯家的生意,由冯氏的弟弟冯辉佑经营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恶名。

  ……

  冯氏当晚就看到了弟弟摆在她面前的那批货,因着姜达的关系,顾励行当初送到周边的失物图册,他们不但是见过,姐弟两个还讨论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出现在自己家当铺里。

  冯氏的弟弟冯辉佑看到货后就慌了,“姐,这可怎么办啊?我又没胆子把人留下,就悄悄叫强子跟着,结果,”强子可是他们当铺里最伶俐的伙计了。

  冯氏看着桌上的那只鼻烟壶,她闲没事跟着弟弟也学过一些,这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老物件儿,“结果怎么着了?”

  冯辉佑低着头,“那人把强子直接扔到十几里外的芦苇荡里了,强子说,他跟着那人出了十六铺,人就看不见了,他正四处找呢,结果后脑勺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记得耳边有人说,要是想跟姜达做伴儿,就把这些东西送到洪门去!”

  冯辉佑都快哭了,他姐夫生死不知,他可不想去跟他做什么伴,“姐,那人知道是咱们当铺派的人,还知道咱们跟姐夫的关系,这可怎么办啊!?”

  他就不该多事,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

  冯氏把桌上的东西收回到盒子里,“这事除了你跟强子,还有谁知道?”

  “还有咱们当铺的朝奉,”当时是朝奉看到东西有些蹊跷,叫人去后院请的他。

  “这样吧,咱们就装着没认出来,你把东西收起来,再别叫人看到了,”冯氏凝眉道,“我觉得当东西的人,跟抓你姐夫的应该是一个人,那么多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也不差再添咱们姓冯的几个,所以,嘴一定闭紧。”

  冯辉佑都快哭了,“嗯,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叫强子回老家去,咱们老家的地要种了,强子过去替我看看。”

  冯氏点点头,“这样也行,你以后也灵醒一点儿,万一那人再找来,他提什么要求,你都先答应着他,但是洪门那边万不可走漏了风声,现在你姐夫不在了,分堂那边又斗的厉害,咱们躲的越远越好,何况当初的事,也不是赵孙二人经手的。”

  如果姜达在,恐怕这两人还来不了十六铺分堂,冯氏觉得他们未必希望姜达再回来,“你记住了?”

  冯辉佑再次点头,“姐,靠这些东西,说不定能找到姐夫啊!”

  “靠这些?你看清楚人家的长相了吗?知道人家住哪儿吗?这些东西就算是送到顾老板手里,除了把你跟朝奉弄过来翻来覆去的审,你以为还会有什么结果?到时候就算是那个绑你姐夫的人不出手,你也活不了多久!”

  冯氏冷冷一笑,姜达没发迹的时候她就嫁给他了,太清楚洪门里都是些什么人了,“你知不知道六姨太现在去哪儿了?”

  六姨太?那个姜达才抬回来没多久的姨太太?“我没注意,你不是……”所有的姨太太不都是叫冯氏这个大老婆给卖了吗?

  冯氏摇摇头,“别的都是我处置了,她是被顾老板带走的,至于去哪儿了,我就不知道了。”

  冯辉佑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他回去就把今天收上来的东西锁他屋的保险箱里,再不出世了。

  “这些都是好东西,好东西不怕放,你且存着,过个十来年,或者是什么时候去外地了,再出手,”冯氏叹了口气,用这个理由让弟弟别觉得自己做了赔本的买卖。

  ……

  艾阳没想到自己卖个东西,还真的被人跟上了,只可惜当铺派出来的伙计,招呼客人水平不错,跟踪水平就太差了,只差没在自己脑门上贴上:我在盯人呢!

  几个大字。

  都是普通百姓,艾阳把人拍晕吓唬了一下,就径直换回衣裳回了信河庄子,这次她准备在信河住上些日子再回沪市去,毕竟这儿才是她自己的地盘儿。

  她才一进白楼,老胡头就过来了,“东家东家。”

  这是有事?艾阳停下脚步,“怎么了?”老胡头也是等了艾阳一天了,终于找到了单独说话的机会,“是这样的,这阵子您没回来,我跟李嫂一直找不到机会跟您说,李嫂倒是跟汪经理说了,但他说是小事,留着您来处理,”

  老胡头挠挠头,叹了口气,“我也是看不下去,可别人的家事咱又不好插言。”可事关艾阳,老胡觉得自己端着主家的碗呢,就不能不替艾阳上点儿心。

  等老胡头把话说明白,艾阳才知道原来是任嫂的事,怪不得人家说是包子就别怪狗跟着,这恶人极品,都是好脾气的人惯出来的啊!

  自从她跟任嫂商量好,每月扣她五块替她存着之后,任嫂婆家就对她减了工钱的事很不高兴,后来玲丫回去了一趟,任嫂婆婆一看小丫头高了还胖了,就更觉得儿媳妇一定是骗了她,肯定是背着她把工钱私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儿子找到信河庄子上来了。

  只要让她发现儿媳私藏工钱,她不但要当众把她教训一顿,还要跟这里的东家说清楚,以后每月任嫂的工钱,由她儿子过来领!

  “当时您不是不在么,我跟李嫂就把人拦下了,任嫂就是过来做工的,哪有帮佣的家里人找到东家门儿上闹事的道理?”老胡头对任嫂家里人也服气的很,“跟她婆婆来的那个小伙子,还打官腔呢,我呸,汪经理都不像他那么说话!”

  李嫂跟老胡头都是见过容重言的人,哪里会把任家人看在眼里,李嫂更是替艾阳做了主,告诉任家婆婆,这个庄子都是他们东家的私人产业,如果他们敢在这儿继续闹事,她就会叫马老大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官府去,李嫂还威胁说,她们东家跟镇公署的人,甚至是沪市巡捕房的人都很熟,惹怒了她们东家,就算是回到沪市,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呃,不得不说,李嫂真是个人才,艾阳扯扯嘴唇,“我知道了,这家人贪心不足,等任嫂下工回来,我跟她谈谈。”

  ……

  白天艾阳在工地上,后来又去了十六铺,任嫂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她认错,等晚上艾阳叫她,她忙走到艾阳跟前,不等艾阳开口就道,“是我错了,我已经跟家婆说了,她们再不会来了,真的!”

  真不行的话,她就把藏的钱交出去,只要能买个安生日子,她从生过了玲丫,就到处帮人做工,信河庄子虽然离家远,却是她遇到的最好的去处,任嫂实在舍不得离开这里。

  艾阳看着任嫂的表情,这话她根本不相信,“你什么性子我也知道一点儿,你什么也不说的话,最终受委屈的是你自己,还有玲丫,何必呢?刚才我出去散步,还看见玲丫跟庄子里的小伙伴们玩呢,小姑娘别提多开心了,你要她这种平静日子马上就消失?”

  听到艾阳提女儿,任嫂的眼泪下来了,“我婆婆她,”

  李嫂表现的很强势,信河庄子里的人心又齐,任家人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等她回家的时候,婆婆又换了一副嘴脸,而且还提了一个叫人无法接受的要求。

  “你小叔子不说当官的事了?”居然让任嫂求自己,把她小叔子安排到容氏的洋行里工作,她的脸怎么那么大呢?

  任嫂摇摇头,“考了,又没考上,他年纪也不小了,再耽误下去连媳妇都说不成了,东家您别误会,我当时就拒绝了,我只是过来帮佣的,根本不可能办成这样的事。”

  “嗯,你拒绝他们是对的,因为我不会答应你这种要求的,”艾阳淡淡的看着任嫂,“你过来帮我做工,我是付了工钱的,说的再直白些,咱们算是银货两讫,别说你婆家人不是什么厚道人,就算他们是,我也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的,不然我要不要把李嫂的儿子也安排过去?让马老大的妹子去万国百货?”

  看到任嫂差愧的无地自容,艾阳才放缓了声气,她不是不知道任嫂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她终究是任家的媳妇,这亲疏决定一切,如果被人反复唠叨,时间久了,未必不会有:

  这么小的事,我帮她又是酿酒又是做果醋的,她都不肯伸伸手,叫我在婆家这么为难!

  一旦她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那跟自己的罐头厂可就离了心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得寸进尺之人,你拒绝你婆婆是对的,我也知道这样一来,你在婆家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艾阳想了想,“不如这样吧,现在咱们的罐头还没有正式开始,你先回家一阵子,”她得再逼一逼任嫂,如果真的是激不出她的火性来,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见任嫂惊讶的张着嘴,眼泪簌簌往下掉,艾阳摆摆手,“咱们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不然你婆婆隔段时间来一出,总是不好的,你带着玲丫先回去,跟你家里人说,我来了,知道她们来闹的事,叫你带着孩子回家去,你回去之后,再找事情做好了。”

  “反正我这儿没有给自己工人发工资之外,还要给她家里人安排活计的规矩,也没有把工钱发给别人的规矩,你叫你婆婆在沪市替你寻一寻,有这样的地方,你去那儿上工就好了。”

  “东,东家,我,”任嫂搓着衣襟,都要给艾阳跪下了,“我再也不敢了,真不敢了!”

  艾阳摆摆手,“现在咱们这里还不忙,给工地上做饭,杨妈跟李嫂都干得了,你先回去歇两个月,找不到合适的,咱们再商量。”

  李嫂也慌了,任嫂天生性子软,还勤快,她来了之后,李嫂都跟着少做了许多事,可现在任嫂被打发回家去,她的活可都是自己的了,“东家,任嫂已经把人给赶走了,真的,我天天说她呢,她再不会犯傻了!”

  “不会犯傻?”艾阳可不这么认为,就在信河庄子里,她是真的见识了华国女人的忍耐力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因为在白楼上工,被家里人善待的李嫂,反而是一枝奇葩,还会被其他女人DISS不贤惠!

  之前艾阳还看见过庄子上的男人打老婆,被她叫马老大将那个喝多的男人挂在果树上醒酒,结果那人的老婆反而又哭又嚎的来求情,说是男人是她们家的顶梁柱,万一病了,她们一家老小靠谁去?

  艾阳也是佛了,这女人在罐头厂上工,一个月挣的比男人还多呢,怎么男人就成了顶梁柱了?

  但她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告诉马老大,这种爱喝酒且一喝酒就管不住脾气的人,不堪大用,以后脏的累的可以安排他去做,需要耐心细心的活,就不必安排了。

  这样的人叫他在外头把过剩的精力消耗了,回家还能安生点儿。

  不但如此,艾阳还毫不避讳的让大家知道她的取向,凡是在家里对老婆好,疼爱子女的,就会得到相对好的岗位,甚至被人笑话的李嫂,过年的时候,艾阳还多给她男人跟儿子一人一块钱,说是给他们的私房,李嫂不许没收!

  艾阳知道教现在的男人尊重女人,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在她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管是罚还是奖,她都想试一试,起码在她眼皮底下,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相比自己,任嫂跟婆家人更亲,毕竟那边还有她的丈夫跟儿子,现在任嫂还没有完全糊涂,没把自己“扣”她五块的事供出来,如果供出来,只怕任家人还有得闹呢!艾阳冲李嫂眨眨眼,“我累了,睡觉去,你收拾一下,把手头的工作给李嫂还有杨妈交接一下。”

  看到东家的眼色,李嫂立马心领神会,她就说嘛,自己这个东家别看嘴巴厉害,力气大,其实是个再软和不过的人,尤其是对庄子里的女人,过个年还给发花布,大红大绿的看着喜庆不说,连有些爱贴男人的女人,也没办法用这布给家里头做新衣裳。

  等艾阳上楼了,李嫂拉着已经六神无主的任嫂回她自己的屋子,“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了,明天你赶一早的船,早点儿回去了,还能赶紧去经济行挂上名字,再找一家。”

  任嫂惊讶的看着李嫂,她一到白楼,就把一直在白楼做工的李嫂当自己的姐姐一样,什么活都争的干,而李嫂也一直说把她当妹妹一样,常常听她说话,还愿意开解她,给她出主意,任嫂时常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遇到了这么多好人,可今天李嫂是怎么了?

  “李姐,你,你就不能帮我跟东家说说?我以后什么活都做了,真的,要不,我不把玲丫带过来了,”想到跟着庄子里的孩子一起去读书的玲丫,任嫂的眼泪就开了闸,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还跟她说学堂里的先生都夸她读书认真,“要不我跟东家说,那五块我也不要,”她可以少拿钱,只要东家肯把她留下。

  这太太实诚了,怨不得婆家人都不把她往眼里放呢,“你在庄子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东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平时可是最向着咱们的,就看得男人在女人跟前耀武扬威的,你看看就是那位容先生,容大老板,在咱们东家跟前儿是什么样的?”

  任嫂有些不明白李嫂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懵懂的望着李嫂,“李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嫂嗔了任嫂一眼,“这还不明白么?咱们东家自己就是个要强的,你想,她一个米粮店家的姑娘,嫁到丰城梁家,多少人求不来的亲事?她是怎么做的?离婚了啊!”

  这怎么越扯越远了,还是东家的事,任嫂往楼上看了看,“这事儿不能乱说。”

  “这有什么?又不偷又不抢的,有啥不能说?”李嫂觉得自己对艾阳的脾气摸的更准一些,“我就是告诉你,咱们东家有多刚强,所以呢,她最见不得别人被人欺负,尤其咱们这些还都是她身边儿的人!你是什么人?你可是罐头厂的技师!”

  李嫂有些不太明白“技师”是什么官儿,但从任嫂的工钱上就能看出来,艾阳可不是让任嫂来当普通的帮佣的,“你这样的人,一个月拿的比学堂里的先生们还多了,可你过的是啥日子?东家是真的心疼你,才把你撵走的!”

  心疼她还撵她走?“我听不明白……”

  “嗐,我不跟你说了,我就跟你说一句,你要是想再回信河庄子里干活,就回家把规矩给定好了,那些人想吃你的喝你的,就老实在一旁呆着,不然你一分钱也不往家拿!”李嫂嫌跟任嫂说话费劲,直接给出了主意,“别提什么婆婆家法的,别看你们是城里的,家里数数,还不定有我们这些乡下人钱多呢,这年头啊,谁有钱谁说了算!不然你以为你婆婆为什么跑来想要你的工钱?还不是她心里也清楚,大洋才是家里的规矩!”

  任嫂惊讶的看着李嫂,真的是这样吗?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儿,抬头从窗户里看见女儿蹦蹦跳跳的回来,就像婆婆看见白楼时说的那样,别说是住在楼里了,就是楼后的仓库都比他们在沪市住的敞亮,她带着玲丫在信河庄子哪里是做活呢,简直就是来享福了!

  难道她要女儿重回去,吃剩饭捡煤核儿,挨打受气吗?任嫂一跺脚,“我去跟东家说!”

  “诶,你要跟东家说什么?”这怂人真的发起火来,可也吓人着呢,李嫂赶紧去拦任嫂,“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惹东家生气,”她可是能把一个大男人扔出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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