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ity of stars (10)11-09
番外cityofstars(10)
这场噩梦始于七年前。只是千忆没想到,巨大的噩梦结束后，还有接连不断的梦魇。
家里买了新房没多久父亲就确诊癌症，几乎掏空家里所有积蓄,而此时新房也成了无法脱手的烂尾楼，母亲四处上诉无门，而且根本找不到开发商的负责人,原本都不抱希望了,谁知某一天，开发商的电话却主动打到了他们家。
一开始,父亲听说他们是xx地产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是来沟通解决问题的,没想到那人趾高气昂,开口就让他们滚出现在住的地方。
父亲被气得当场咳了血，千忆接过电话,一番冷静询问之后，总算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们全家现在住着的老破小所在地块被这家开发商看上，各处都运作的差不多,只等所有住户同意,土地征收成功,走个拆迁招标的流程,就能正式开发。
现在其它住户都签字了,千忆家是最后一户。
“你们答应的补偿是一户多少钱。”问清楚来意后，千忆在电话里问。
对方刚说了个“八”,电话就被父亲蛮横夺去,他含着满口的血，冲电话那头恨恨道：“让我签字，除非我死了！”
挂掉电话,父亲再度重申：“以后这家打电话过来，统一口径，绝对不会签字！”
千忆顿了顿，平静道：“可我们需要这笔赔偿款。”
“不需要！”父亲勃然大怒，“我就是穷死，饿死，我也绝不会让他们顺意！”
起初千忆不理解父亲，母亲也总说他不懂变通，非要吃眼前亏。但当父亲真正覆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的那一刻，他理解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一个小小蝼蚁，面对无情倾轧的巨轮时的拼死一搏。
当时千忆就下定决心，即使父亲死了，他也绝不会让开发商顺意。
开发商雇了无业游民，手段也从造谣、威逼利诱，转到泼油漆、损毁大门、人身威胁。母亲被迫丢掉自己的工作，她不想再熬下去，某个清早提上自己的行李，彻底离开了这个家。
更大的压力转到千忆这边，他被迫转学，甚至没有亲戚敢收留他，只能暂住福利院。但他憋着一口气，不仅没签字，还暗中收集证据，拿勤工俭学的钱和对方周旋，一满十六岁，获得上庭资格，他更耗费巨大的力气才把主犯送进监狱。
宣判的那天，他在父亲的墓前留下了一束金盏花。
他以为，这个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谁知这名主犯有人兜底，三年的刑期，他出来的比预想的要快的多。
出狱当天，千忆收到了一封短信：“这事咱俩没完。”
千忆站在仓库大门口，与浓郁的黑暗一门之隔。他忽然有种错觉——他正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
那人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不问问我在里面吃的好不好，过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你睡得踏不踏实，我可是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你想怎么样。”千忆平静道。
“签个字，你我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或者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大家一起烂到底。”那人的声音仿佛能渗出冰，“小兄弟，正常人都会选吧。”
千忆极轻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活明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人厉声打断他，“你想熬，你以为熬到上大学，远走高飞，熬到对方放弃那片地块，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托你的福，我这辈子已经栽了，但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千忆紧紧攥住电动螺丝刀。那人看出他的想法，阴毒地蛊惑：“怎么，小奶狗也想学着咬人？长牙了么你？要不要我给你来点动力？总和你同进同出的人，叫叶辞柯是吧，你们很好么？”
“敲诈勒索和故意伤害的量刑很不一样，我劝你想清楚。”千忆冷冷道。
那人阴笑一声：“或者，总跟着你的那个男生，穿得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他叫什么来着？魏灵诉，对吧。”
千忆盯着他，死死扣住手中的电动螺丝刀，力道大得所有骨节都发白爆出。
电动螺丝刀一分钟750转，刺破人类柔软的腹部甚至不需要一秒。开关打开，钻头立即疯狂尖叫起来。
千忆单脚踹开大门，空荡荡的仓库里叠出数声回响，逆光将他的身影拉成惊悚的魔鬼。
他迈出一步，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之中。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千忆！”，仿佛当头一棒，他钉在原地，如梦初醒。而仓库里真正的魔鬼，迅速退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尖锐的钻头声忽然停了。
魏灵诉站在走廊拐角处，正直直盯着他。魏灵诉的眼神既陌生又警惕，好像看到的不是千忆，而是什么可怕的陌生人。
“你……你还好吧。”纵使害怕，魏灵诉还是鼓足勇气，沿着墙壁缓缓接近他。
温暖的手摸过他的脸颊、额头，魏灵诉像是终于确认完毕，轻轻叹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你刚才的脸色好可怕。”
是啊，他怎么了。
千忆低头，电动螺丝刀上装着20厘米的金属钻头，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冰冷严峻的光泽。
20厘米，是他差点一脚踏空，坠入深渊，再也万劫不复的长度。
魏灵诉缓缓覆上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松开他的手指，像接过一枚重磅炸弹那样，从他手中缓缓接下电动螺丝刀。
尽管魏灵诉看起来镇定，但从他紧绷的动作、刻意放轻的动作和不自觉屏主的呼吸来看，他还是怕的。
“叶老师让我来问你。”魏灵诉边解开他的手指，边同他聊天。魏灵诉竭力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平静，尽管他的尾音在发抖，“你晚上想吃什——”
还剩最后两根手指，电动螺丝刀解到一半，千忆再也按捺不住，深深拥住了他。
千忆录完笔录，剧院里已经地毯式搜索两遍，仓库也拉起警戒线进行分区布控，但因为监控损坏，对方反侦察意识较高，暂时没查到嫌犯下落。
大厅里人来人往，千忆一眼看到魏灵诉，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回去？我送你，还是你家人来接？”
“他爸爸在国外开会，妈妈也出差了。家里就一个住家阿姨和司机。”叶辞柯说，“我刚和他妈通了电话，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至少有很多警察。”
因为嫌疑人并不是初犯，市局对这起案件相当重视，安排了警力驻守剧院，也让这里成为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千忆问魏灵诉，“你是想留下来，还是想回家？”
魏灵诉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我想陪着你。”
千忆沉默了会，偏过头问叶辞柯还有没有多的折叠床。
至少今晚的遭遇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比想象中更需要魏灵诉。
魏灵诉穿着千忆的睡衣，坐在小折叠床上，看千忆熟练地更换小床上的被套。
“你自己睡，怎么还换床单被罩啊。”
千忆手上动作没停：“你睡床上。”
“不用。”魏灵诉说，“我睡折叠床就可以。而且你个子高嘛，应该你睡床。”
千忆顿了顿，略微侧脸，认真强调道：“你睡。”
千忆很快换完全套，又细心地把所有褶皱都铺平，帮着他躺好，理好被子，才关掉灯自己躺下。
月光射入高窗，把一小片墙面照得雪亮。两人都没翻身，甚至连稍微调整姿势的声音都没有。室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千忆。”
右侧的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
“我可以问问，今天你为什么抱我么。”
千忆那边久久没出声。
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阵细微摩挲的声音，是魏灵诉挣开被子趴在床沿上，他撑着下巴，月光把他的笑容照得格外明亮：“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对吧。”
“……你别冻着了。”千忆说，“快睡好。”
“真奇怪。”魏灵诉含着笑，“你朋友那么多，人缘那么好，在别人面前什么话都能说的好听，怎么就在我面前，好像什么都不会说。”
千忆沉默许久，而后妥协般叹息一声：“你先睡好。睡好我就告诉你。”
魏灵诉乖乖睡好。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在夜色中看清了千忆侧脸的更多细节，他发现千忆的鼻梁上有个好看的弧度，睫毛也很长，唇角微微上翘，本该是天生含笑的。
“你见过没满月的小猫么？”
魏灵诉摇摇头：“没有。”
“我见过。以前我家楼下的流浪猫很亲我，有年冬天我回家，那只猫居然叼着还没满月的小猫在门口等我。它好小一点，眼睛都没睁开，额头鼻头都粉粉的，只能细细地哼哼。”
魏灵诉的眼睛闪闪的，好像真的看到粉粉的小猫跌跌撞撞往前爬的样子。
“好可爱。”魏灵诉被可爱得快要化掉，“那你有没有抱抱它？”
“我……没有。”千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觉得，它太可爱，又太脆弱了，我……我有点不敢碰它。好像不管我怎么小心翼翼，怎么珍惜，都会伤害到它。”
魏灵诉惋惜地“嗯”了一声，带着软软的鼻音，直接让千忆沉默了。
漫长的安静后，千忆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看到你，是一样的想法。”
魏灵诉只感觉心尖骤然收紧，好像千忆的话里有丝线，细细地勾住了他的心。
“又干净，又可爱，生起气来更惹人疼，怎么逗都不够。看到你，好像看到一场才落的新雪，它干干净净，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我……”
他叹息一声，像是妥协：“我一点都不敢碰。”
魏灵诉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听得面红耳赤。他幻想过很多种千忆向他告白的方式，有大大方方请他做男朋友的，有婉转地写一封情书的，有在情人节的雪天抱着花等他的，但没有一个能抵得过他今晚说的这段话。
“那如果，小猫来主动碰你呢？”
千忆没明白他的意思，魏灵诉却已经起身，悄悄蹲在他的床边：“如果我来主动碰你呢？”
魏灵诉缓缓凑近，他发现千忆的瞳孔因紧张而扩张，身体因交错的呼吸而僵硬，趁他来不及反应，魏灵诉在他颊上点水般吻了一下。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气音：“晚安吻。因为今天的迎灯很勇敢。”
直到魏灵诉心满意足回床，掀开被子刚要躺好，忽然发现床头的光线蓦然一暗，千忆跟了过来，就站在床边。
“吓死我了——”魏灵诉正要抗议，话语却戛然而止。
千忆略微俯身，将他整个人都淹在浓郁的阴影中，无比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这吻细腻绵长，却让魏灵诉全身点燃一般发烫。
他揪着千忆的袖边，好像被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亲化了。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我来做。”千忆掠过他的额发，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晚安，诉诉。”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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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买了新房没多久父亲就确诊癌症，几乎掏空家里所有积蓄,而此时新房也成了无法脱手的烂尾楼，母亲四处上诉无门，而且根本找不到开发商的负责人,原本都不抱希望了,谁知某一天，开发商的电话却主动打到了他们家。
一开始,父亲听说他们是xx地产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是来沟通解决问题的,没想到那人趾高气昂,开口就让他们滚出现在住的地方。
父亲被气得当场咳了血，千忆接过电话,一番冷静询问之后，总算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们全家现在住着的老破小所在地块被这家开发商看上，各处都运作的差不多,只等所有住户同意,土地征收成功,走个拆迁招标的流程,就能正式开发。
现在其它住户都签字了,千忆家是最后一户。
“你们答应的补偿是一户多少钱。”问清楚来意后，千忆在电话里问。
对方刚说了个“八”,电话就被父亲蛮横夺去,他含着满口的血，冲电话那头恨恨道：“让我签字，除非我死了！”
挂掉电话,父亲再度重申：“以后这家打电话过来，统一口径，绝对不会签字！”
千忆顿了顿，平静道：“可我们需要这笔赔偿款。”
“不需要！”父亲勃然大怒，“我就是穷死，饿死，我也绝不会让他们顺意！”
起初千忆不理解父亲，母亲也总说他不懂变通，非要吃眼前亏。但当父亲真正覆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的那一刻，他理解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一个小小蝼蚁，面对无情倾轧的巨轮时的拼死一搏。
当时千忆就下定决心，即使父亲死了，他也绝不会让开发商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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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压力转到千忆这边，他被迫转学，甚至没有亲戚敢收留他，只能暂住福利院。但他憋着一口气，不仅没签字，还暗中收集证据，拿勤工俭学的钱和对方周旋，一满十六岁，获得上庭资格，他更耗费巨大的力气才把主犯送进监狱。
宣判的那天，他在父亲的墓前留下了一束金盏花。
他以为，这个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谁知这名主犯有人兜底，三年的刑期，他出来的比预想的要快的多。
出狱当天，千忆收到了一封短信：“这事咱俩没完。”
千忆站在仓库大门口，与浓郁的黑暗一门之隔。他忽然有种错觉——他正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
那人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不问问我在里面吃的好不好，过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你睡得踏不踏实，我可是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你想怎么样。”千忆平静道。
“签个字，你我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或者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大家一起烂到底。”那人的声音仿佛能渗出冰，“小兄弟，正常人都会选吧。”
千忆极轻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活明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人厉声打断他，“你想熬，你以为熬到上大学，远走高飞，熬到对方放弃那片地块，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托你的福，我这辈子已经栽了，但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千忆紧紧攥住电动螺丝刀。那人看出他的想法，阴毒地蛊惑：“怎么，小奶狗也想学着咬人？长牙了么你？要不要我给你来点动力？总和你同进同出的人，叫叶辞柯是吧，你们很好么？”
“敲诈勒索和故意伤害的量刑很不一样，我劝你想清楚。”千忆冷冷道。
那人阴笑一声：“或者，总跟着你的那个男生，穿得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他叫什么来着？魏灵诉，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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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忆单脚踹开大门，空荡荡的仓库里叠出数声回响，逆光将他的身影拉成惊悚的魔鬼。
他迈出一步，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之中。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千忆！”，仿佛当头一棒，他钉在原地，如梦初醒。而仓库里真正的魔鬼，迅速退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尖锐的钻头声忽然停了。
魏灵诉站在走廊拐角处，正直直盯着他。魏灵诉的眼神既陌生又警惕，好像看到的不是千忆，而是什么可怕的陌生人。
“你……你还好吧。”纵使害怕，魏灵诉还是鼓足勇气，沿着墙壁缓缓接近他。
温暖的手摸过他的脸颊、额头，魏灵诉像是终于确认完毕，轻轻叹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你刚才的脸色好可怕。”
是啊，他怎么了。
千忆低头，电动螺丝刀上装着20厘米的金属钻头，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冰冷严峻的光泽。
20厘米，是他差点一脚踏空，坠入深渊，再也万劫不复的长度。
魏灵诉缓缓覆上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松开他的手指，像接过一枚重磅炸弹那样，从他手中缓缓接下电动螺丝刀。
尽管魏灵诉看起来镇定，但从他紧绷的动作、刻意放轻的动作和不自觉屏主的呼吸来看，他还是怕的。
“叶老师让我来问你。”魏灵诉边解开他的手指，边同他聊天。魏灵诉竭力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平静，尽管他的尾音在发抖，“你晚上想吃什——”
还剩最后两根手指，电动螺丝刀解到一半，千忆再也按捺不住，深深拥住了他。
千忆录完笔录，剧院里已经地毯式搜索两遍，仓库也拉起警戒线进行分区布控，但因为监控损坏，对方反侦察意识较高，暂时没查到嫌犯下落。
大厅里人来人往，千忆一眼看到魏灵诉，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回去？我送你，还是你家人来接？”
“他爸爸在国外开会，妈妈也出差了。家里就一个住家阿姨和司机。”叶辞柯说，“我刚和他妈通了电话，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至少有很多警察。”
因为嫌疑人并不是初犯，市局对这起案件相当重视，安排了警力驻守剧院，也让这里成为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千忆问魏灵诉，“你是想留下来，还是想回家？”
魏灵诉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我想陪着你。”
千忆沉默了会，偏过头问叶辞柯还有没有多的折叠床。
至少今晚的遭遇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比想象中更需要魏灵诉。
魏灵诉穿着千忆的睡衣，坐在小折叠床上，看千忆熟练地更换小床上的被套。
“你自己睡，怎么还换床单被罩啊。”
千忆手上动作没停：“你睡床上。”
“不用。”魏灵诉说，“我睡折叠床就可以。而且你个子高嘛，应该你睡床。”
千忆顿了顿，略微侧脸，认真强调道：“你睡。”
千忆很快换完全套，又细心地把所有褶皱都铺平，帮着他躺好，理好被子，才关掉灯自己躺下。
月光射入高窗，把一小片墙面照得雪亮。两人都没翻身，甚至连稍微调整姿势的声音都没有。室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千忆。”
右侧的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
“我可以问问，今天你为什么抱我么。”
千忆那边久久没出声。
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阵细微摩挲的声音，是魏灵诉挣开被子趴在床沿上，他撑着下巴，月光把他的笑容照得格外明亮：“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对吧。”
“……你别冻着了。”千忆说，“快睡好。”
“真奇怪。”魏灵诉含着笑，“你朋友那么多，人缘那么好，在别人面前什么话都能说的好听，怎么就在我面前，好像什么都不会说。”
千忆沉默许久，而后妥协般叹息一声：“你先睡好。睡好我就告诉你。”
魏灵诉乖乖睡好。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在夜色中看清了千忆侧脸的更多细节，他发现千忆的鼻梁上有个好看的弧度，睫毛也很长，唇角微微上翘，本该是天生含笑的。
“你见过没满月的小猫么？”
魏灵诉摇摇头：“没有。”
“我见过。以前我家楼下的流浪猫很亲我，有年冬天我回家，那只猫居然叼着还没满月的小猫在门口等我。它好小一点，眼睛都没睁开，额头鼻头都粉粉的，只能细细地哼哼。”
魏灵诉的眼睛闪闪的，好像真的看到粉粉的小猫跌跌撞撞往前爬的样子。
“好可爱。”魏灵诉被可爱得快要化掉，“那你有没有抱抱它？”
“我……没有。”千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觉得，它太可爱，又太脆弱了，我……我有点不敢碰它。好像不管我怎么小心翼翼，怎么珍惜，都会伤害到它。”
魏灵诉惋惜地“嗯”了一声，带着软软的鼻音，直接让千忆沉默了。
漫长的安静后，千忆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看到你，是一样的想法。”
魏灵诉只感觉心尖骤然收紧，好像千忆的话里有丝线，细细地勾住了他的心。
“又干净，又可爱，生起气来更惹人疼，怎么逗都不够。看到你，好像看到一场才落的新雪，它干干净净，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我……”
他叹息一声，像是妥协：“我一点都不敢碰。”
魏灵诉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听得面红耳赤。他幻想过很多种千忆向他告白的方式，有大大方方请他做男朋友的，有婉转地写一封情书的，有在情人节的雪天抱着花等他的，但没有一个能抵得过他今晚说的这段话。
“那如果，小猫来主动碰你呢？”
千忆没明白他的意思，魏灵诉却已经起身，悄悄蹲在他的床边：“如果我来主动碰你呢？”
魏灵诉缓缓凑近，他发现千忆的瞳孔因紧张而扩张，身体因交错的呼吸而僵硬，趁他来不及反应，魏灵诉在他颊上点水般吻了一下。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气音：“晚安吻。因为今天的迎灯很勇敢。”
直到魏灵诉心满意足回床，掀开被子刚要躺好，忽然发现床头的光线蓦然一暗，千忆跟了过来，就站在床边。
“吓死我了——”魏灵诉正要抗议，话语却戛然而止。
千忆略微俯身，将他整个人都淹在浓郁的阴影中，无比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这吻细腻绵长，却让魏灵诉全身点燃一般发烫。
他揪着千忆的袖边，好像被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亲化了。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我来做。”千忆掠过他的额发，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晚安，诉诉。”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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