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曾经_撩你[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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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曾经

  【什么玩意?脸呢?你说联盟对你的处罚是假的,你是冤枉的?】

  【我直接yue了,这个主播之前说要相信官方的判定,说自己没开挂,现在官方判定他假赛他又不承认,直接否决官方的处罚公告】

  【真的是驰名双标狗】

  【已举报,不谢,顺便我要打听出来你去的是top2哪所,我一定接着去举报】

  ……

  一片骂声中,贝霄淡定地打开网页,查自己这些天怕影响状态一直没查的事情。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个语音通话,屏幕上显示着沣的名字。

  他盯着看了片刻,选择接通。

  电话接通,闵沣言的声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贝霄,你还好么?”

  他看到这个消息后,手比大脑的反应更快,直接打语音电话给贝霄。

  打了之后他才觉得可能不太合适,却舍不得挂断。

  他想听听贝霄的声音,想确认对方此时的状态。

  “挺好的呀。”

  贝霄的声音似乎很开心,像一只捕食成功的猫咪,闵沣言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贝霄的神采飞扬。

  他沉默片刻,声音如常地继续问:“怎么,有什么好事么?”

  “天大的好事。”贝霄笑着说,“我被top2录取,考上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闵沣言跟着笑了,“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恭喜你,小孩。”

  “所以,小孩,要不要出来喝酒庆祝一下?今晚你是个大人,我允许你喝酒。”

  电话那头的贝霄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好,走吧。”

  “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贝霄很快就换好衣服戴上口罩下楼,在大堂看到了闵沣言。

  闵沣言正站在大堂休息区旁,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让他显得鹤立鸡群,休闲裤下的长腿分外惹眼,只不过他五官和气质都偏凌厉,很少有人敢主动上前搭讪。

  贝霄走过去的时候,闵沣言只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都没问,就说:“走,带你去感受成年人的快乐。”

  闵沣言开车带他去了附近的酒吧。

  酒吧里放着重金属音乐,昏暗的背景下,刺目的彩色灯光交错闪现,音乐和鼓点节奏很容易让人血脉喷张。

  闵沣言拿着菜单,问:“喝过酒么?”

  “喝过啤酒。”贝霄十分诚实地说:“酒量一般。”

  闵沣言笑笑,勾选一个度数偏低的调酒。

  等酒时,贝霄低下头,不自然地说:“刚才抱歉,我不是,不是有意那么说的……”

  “我刚才也不是想劝你打职业。”

  闵沣言笑着,单手撑着下巴,问:“所以这件事情我们翻篇了,可以么?”

  贝霄点头。

  闵沣言的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卡座的桌子,“小孩,你之前是不是很关注我,不然不会从dot-lord那个id里看出end的影子,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第一支战队叫dot,曾经用的id是lord。”

  贝霄怔了下。

  他曾经确实很关注。

  他从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开始打fps类游戏,看了闵沣言的比赛,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把游戏打得那么燃爆。

  当时他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可以打职业,那么闵沣言就是他的职业目标。

  可以说,17岁之前的他确实将闵沣言当作过偶像和理想,曾经有段时间就像是粉上了一个人一样,不断地从偌大的互联网挖掘这个人边边角角的消息,在一个电竞论坛上翻到了几年前的评论,得知闵沣言最开始的战队叫dot,曾用id是lord

  他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关注。

  恰好此时服务生将酒端上来,他仰头喝了一口来掩饰不自然。

  闵沣言当然知道别扭傲娇的小孩在想什么,顺着说:“我原谅你了,我一直很宠粉的。”

  贝霄耳尖有点红,没办法否认他从前粉过这个事实。

  “其实我刚开始打电竞的时候,大环境要比现在恶劣很多,那个时候大的俱乐部勉强走上运营的正轨,小的俱乐部有今天没明天。”

  闵沣言也仰头喝了一口加冰块的调酒,酒液滚过喉咙,很冰凉。

  “那个时候我一头热去打电竞,跟家里闹翻了,出去就跟朋友一起组建了战队,那个战队就叫dot,我的id是lord,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我朋友就扛不住家里的压力,战队直接解散。”

  “解散之后我又就接受了一个小俱乐部的招揽,他们跟我说他们的目标是组建一支世界冠军的队伍,虽然现在成绩一般,但他们有一颗拼搏进取的精神,还在不断招揽新队员,画了一张巨大的饼,以很低的薪水把我招进去。”

  闵沣言说说,低声笑了笑,“当年我也年轻中二,觉得要为了理想奋斗,但我跟对方谈人生,谈理想,却听到对方背着我们这些队员商量在转会期把我们挂牌卖出去大赚一笔,以及如果我们能从次级联赛打上去,卖名额的价格。”

  “当时我已经打过一些次级联赛,成绩很不错,身价还算高吧……”闵沣言自嘲地笑笑,“他们最想卖的可能就是我,他们签下我的价格很低,转手一卖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我觉得这我忍不了,就用之前做投资挣的钱给自己赎身,赎了之后直接在联盟放出我是自由人的消息,立刻有不少战队抛出橄榄枝……”

  “我那个时候憋着一肚子火,又狂傲中二,干脆嚣张地将这十几支战队的战队经理约在同一天谈,每人半个小时的谈话时间,让整个电竞圈看到我的实力,看看这么多战队想要我,狠狠打我原来战队的脸。”

  “后来那些战队经理知道我一天见了那么多人,直呼我渣男……”

  闵沣言含笑继续说:“这就是我‘渣男’这个外号最早的由来。”

  贝霄好奇问:“一天谈了十几个战队经理,最后决定选中pico,是pico的什么打动了你?”

  “没打动。”闵沣言诚实道:“那个时候我跟家里面的关系有所缓和,我爸跟我签了个对赌协议,他买下一支战队,按照业内顶级战队的标准来运营,按照我本身在行业内的价值给我开工资,如果我在两年内不能获得世界冠军,就老老实实回家按部就班地念书继承家业,如果我能获得世界冠军……他可以容忍我到退役的年纪,让我追求梦想。”

  “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世界冠军,退役后就用之前攒下来的签约费、比赛奖金和直播分成等等从我爸手里买下了pico。”

  “不过最初买下来那段时间我要重新开始上学,也没什么时间管,都交给经理人去打理……”

  贝霄猛然抬起头问:“你是一退役就买下了pico?”

  “对。”闵沣言点头:“怎么?”

  “原来是这样……”

  贝霄低喃着,自嘲地笑笑。

  他之前从未考虑过闵沣言是什么时候买下pico的,却没想到……是两年前。

  两年前就买下,那么一年半前pico俱乐部的老板应该也是他了。

  有时真的是命运弄人,整件事情跟闵沣言似乎没什么关系,但如果pico当时可以好好审查,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但说白了,就是他当年人微言轻,不值一提。

  他酒量不太好,今天却出奇地能喝,直接仰头将所有调酒都灌下。

  闵沣言皱着眉头,却来不及阻止。

  “沣神……”贝霄低声说:“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喝酒。”

  很多事情到现在说了也没有意义,过去的就过去吧,他自己的仇,他会亲自报。

  之前他怕影响比赛状态,什么都没做,现在他比赛打完,可以好好跟傅诺算一下总账。

  他忽然笑了笑,“我现在很开心,特别开心,真的。”

  因为他已经逐渐变得强大,可以亲自报仇。

  闵沣言挑眉,看到贝霄露出张扬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不多问什么。

  “我明天坐飞机回去。”贝霄抬起下巴,“我有正事。”

  “哦?”闵沣言笑问:“什么正事?”

  “我要回去等我的录取通知书,听说没多久就会寄到。”他得意地继续说,“我家就出过我这么一个大学生,还是这么牛掰的大学,我一定要去好好炫耀一下。”

  闵沣言也被逗笑了,没强求。

  “好。”他问:“明天几点的票,我去送你?”

  “不用麻烦你了。”贝霄摇头,“明早钱崧叫了辆车来接我们。”

  “小孩……”闵沣言缓缓说:“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情。”

  “我的笔记本还落在你那边,我今天喝了就不能开车,司机来接我,我明早才能去你那边拿。”

  “别忘记,我们还有一个笔记本的约定。”

  贝霄心头一跳,忽然觉得这有些像对方落了什么东西在他家中。

  那天晚上他们喝到了十一点多,从吃鸡开始聊到各种fps类别的游戏,之后又一起吐槽蓝洞。

  吐槽到了深夜,考虑贝霄明天要赶飞机,闵沣言就叫司机来接他们。

  车开到酒店楼下,贝霄拉开车门下去的时候有点想问闵沣言要不要上去拿笔记本,但还是没问。

  就……明天吧。

  他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散酒意,到房间后他打开闵沣言的笔记本,用这台笔记本最后做一件事情——

  写举报邮件给蓝洞

  他将前几天的录音打包好发到pubg官方赛事组委会的举报邮箱里,之后附上傅诺的行为。

  早在看到傅诺找苏陌阡单独谈的时候,他就去商场买好一支录音笔,方便随时留下证据。

  如果说当年他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太过单纯,忘记给自己留下凭证,现在他吸取教训,重新做人。

  傅诺这个垃圾玩意,他前两天懒得搭理是不想影响比赛状态,为了一个辣鸡让他得不到冠军不值。

  现在他冠军到手,是时候收拾这个道德值为负数的玩意了。

  闵沣言坐车回家的时候,看到刚十一点多,电竞人不可能睡觉的时间,脑子里一个冲动就给人打电话。

  “帮我查一下贝霄当年的禁赛是怎么回事,还有,傅诺……”闵沣言揉了揉额角,声音懒洋洋的,贝霄今晚提到pico的语气不太对,可能当年跟pico有什么关系,“再查一下傅诺进pico之前的事情。”

  贝霄肯定很早就认识傅诺,并且在对方进pico之前结仇。

  之前他本着尊重隐私的态度一直没查,但现在……

  他家小孩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新回忆起往事的原因,贝霄当晚做梦了,梦到了很多零零散散的事情,都是从前发生的。

  刚上高二时他就玩了吃鸡,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天赋,那个时候他打亚服,刚枪贼6,后来有战队教练联系他,问清楚他够可以打职业的年纪,就问他要不要来打职业,还说一来就给他首发的位置,并且报出了战队名字——ouq。

  他特别心动,去查了一下这个战队,虽然是二线战队,但在pdl里面也打得不错,有希望晋升到pcl里。

  况且对方给的是一个首发位置,一进去就有比赛打,如果他足够厉害,就可以跟战队其他人一起打进pcl。

  他查过,一般人去了战队都要从青训营打起,要么是冷板凳,ouq给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条件,他就去跟父亲商量。

  他父亲很开明,直接同意了,并且亲自送他上飞机,祝福他职业顺利。

  贝霄在ouq里过着白天训练打靶打游戏,晚上睡宿舍的日子,虽然苦却也很充实。

  当时ouq的队长就是傅诺。

  傅诺那个时候二十一岁,待队员体贴温和,从不发脾气,在战队内人缘很好,贝霄最开始也很喜欢他,可惜好景不长。

  没多久就有人联系贝霄,让他在pdl里打假赛,非法组队,直接给他开了十万块。

  十万块是一笔很大的巨款,ouq给他这个新人的开价也不过一个月税前一万多而已。

  但贝霄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直接将对方拉黑,

  他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还带着些高中大男孩特有的天真和腼腆。

  因为当时不懂,再加上跟管理层和新教练不熟悉,他只将这件事情告诉队长傅诺,但没想到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要他打假赛的电话过去后,过几天的某次级联赛中傅诺有事请假,他们上了替补,比赛的时候和另外一支队伍在一个房区里做了邻居,因为圈形刷在对面那边,他提议说要打。

  “不打了吧,反正也打不过……”

  “别冒险,我们直接绕吧。”

  “对呀对呀,我们别跟对方打了,真的不行……”

  他独木难支,只能选择跟队友一起绕路。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他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后来不管队友这么说,他也自己一个人冲,能带走一个就不亏,带走两个就是赚了。

  那一天后面三局他都是一个人冲的,结果并不像他之前想得那么坏,他反应快技术好,第一次没经验一换二,后面就一换三,最后一次直接一穿四灭队。

  队友们脸色很难看。

  当天回去他就想向管理层举报这件事情,却接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父亲生了重病,需要做手术,手术费和后续的营养费用十分高昂,医保报销完了还要十几万……

  而且,手术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有很高的失败概率。

  他那个时候完全都慌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凑钱,他刚打了几个月职业,工资加一起也不过三四万,还被他花了一部分,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没个攒钱的概念,他当时手里只有一万多。

  那个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是个小城镇上长大的孩子,父亲是个普通的公立初中老师,工资不多没什么钱,有限的钱全花在贝霄身上,给他最好的教育,买最好的用具,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单位分的房子,就没剩下来什么存款。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直接在基地外面哭了。

  那天是十一月底,雪下得很大,天空都是灰暗的,雪融化成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交错在他脸上,他也分不清楚什么是泪水什么是雪水。

  这个时候队友小马带着大帽子出基地买东西,看到贝霄坐在雪地,惊愕地走过来问:“贝霄,你怎么了?”

  “我父亲病了……”贝霄声音沙哑,“需要好多钱,好多好多钱,我没有……”

  “我找管理层问过,预支工资最多支一个月,没什么用。”

  他还没满18岁,是一个信用贷都只会给你几千块的年纪。

  “这样……”小马错愕地看着他,表情很担忧,也很关切,“你需要钱是么,多少,五万够不够?我就这些了。”

  “够了够了!”贝霄一听,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握住他的手,“我一定还你,砸锅卖铁都还你,你放心我还年轻,我还能打好多年的比赛,我还能挣很多钱。”

  “好。”小马叹息,“你也是不容易,这样,我回房间去拿另外一个手机,把钱转给你。”

  “太感谢了。”贝霄满眼感激地看着小马。

  虽然他这个队友今天也打了假赛,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假赛,唯一的亲人出事,还说什么假赛。

  他跟小马一起走回基地宿舍,他身上全是雪水,衣服湿透了,没好意思走进小马的宿舍,在门口等。

  小马进屋拿出另外一个手机,打了一些字,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个口吻,“贝霄,我zfb今天限额转不出来,你能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么?”

  贝霄没多想,就把账号给了。

  过了没多久他账号内就进账五万块,他换好衣服给小马写了一个欠条,说:“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在一年内还你。”

  他说完就冲去找管理层那边请假,立刻坐飞机回家。

  回家后,他见到了在病床上的父亲,憔悴了好多,老了很多,白发像是再也遮掩不住似的,盖满了头。

  贝霄也是回到家才知道父亲原来攒了一笔钱,打算给他当买房首付的,现在拿出来给自己治病。

  那笔钱也没有很多,但应该够手术和后续治疗费用。

  贝霄松了一口气,打算找个时间给小马还钱。

  他那个时候忙着父亲的术前准备,抽不出时间去问小马应该还到哪个账号上,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父亲做手术,他最心慌意乱的时候,接到联盟的电话。

  联盟问他是不是打了假赛,说找到他收钱的证据。

  “什么证据,我没打假赛,也没收钱。”

  “我们核实到您有一笔五万块的转账记录,来源是某地下交易钱庄。”

  “没有,没有……”贝霄慌乱地说,“我没有打假赛,那个五万块我是问队友借的,我给他写了借条……”

  “那请问您有相关的记录作为证据么?”

  贝霄怔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冷汗瞬间流下。

  这简直晴天霹雳。

  他没有证据,他当时是口头说的,没有留下任何记录作为证据。

  如果小马否认,那他简直百口莫辩。

  而小马会帮他么?

  如果小马愿意帮他,又怎么会让地下钱庄给他打钱。

  原来那五万块根本就不是小马借给他的,而是地下钱庄用来往他身上泼污水,逼他加入假赛行列,让他无法摆脱的污点和证据。

  “我没有打假赛。”贝霄恳切地说,几乎语无伦次:“借条就在小马那边,他一定有,请您跟他核实一下。您还可以提取赛事时候的队内语音,我真的没有打过架赛,从来都没有……”

  “这样。”对方也许是听出他比较激动,立刻安抚:“我们会按照您说的查证,请您保持情绪稳定,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会及时联系您。”

  贝霄挂上电话,立刻打给小马,却一直无人接听。

  后来的事情进展得很不好。

  手术失败,父亲没多久的时间,贝霄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呆在医院里,接到过联盟的电话,对方说小马坚称没有借条。

  贝霄知道他那个时候如果能回基地和小马对峙,也许小马能说出实话,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一支pubg队伍,四名比赛队员,三名都在打假赛,这样的战队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那个时候父亲病危,他根本不可能离开父亲身边。

  他直接放弃证实自己清白这件事。

  父亲临终前看他一直不回战队,隐约猜到什么,还有意识的时候劝过他:“霄宝呀,如果职业不好打咱们就不打了,回来好好学习,我托老陶照顾你,他会帮你办好复学手续的。”

  “当然,如果你真的愿意打,又很有前途,那也可以继续,爸爸不拦着你,什么都支持你。”

  贝霄紧紧咬着嘴唇,几乎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努力压抑哽咽的声音,“爸,您放心,我会好好学习,我不打职业了。”

  没过多久父亲就去世。

  贝霄过了几天才冷静下来,将父亲的丧事办好,这才有时间开机处理他堆积的职业事情。

  他在邮箱里找到了联盟工作人员给他发的邮件——

  【贝霄选手,

  十分抱歉,我向您的队友小马核实过,他没有收到您的任何欠条,也否认您因为家庭原因向他借钱的事情,我提取了赛事里的队内语音,发现您确实主观上没有打假赛的行为,甚至积极进攻,客观上却收了对方的钱。

  综合您的情况判断,联盟决定对您实施禁赛半年的处罚,希望您能够沉淀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选手。】

  之后,他又收到自己被战队开除的消息。

  贝霄平静地看完,关掉邮箱。

  他不怪联盟工作人员,对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他只怪自己当时蠢,也怪他无能,没用,挣不到钱,五万块都能压垮他的脊梁。

  那天他去墓园看了父亲,又下雪了,他没有带伞,冒着风雪回去,狼狈不堪。

  也是在那天,他向联盟申请退役,不再做一名职业选手,他要好好学习,忘却年少时期那荒唐可笑的冠军梦。

  他的梦想只维持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后来某天他上晚自习的时候,虽然时过境迁,但他忽然很想问小马,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天下了晚自习,他打电话给小马,问对方当时借钱的事情。

  小马也被禁赛,直接判了三年,基本结束电竞生涯。

  小马支支吾吾地跟他说:“你之前打比赛后面三局局一个人冲的行为,惹怒了那帮人,后来队长,队长暗示我,我们不拉你下水的话,你会告发我们……”

  “队长……”

  小马许是心有愧疚,又真的怕贝霄作什么事情,飞快道:“我当时看你可怜,是真的想帮你,我也很佩服你对着十万块都没有动心,想着借你钱的。但我只不过后来也觉得队长说得有道理,不让给欠条也是他说的,他暗示我这样做,可以让战队不追究我的责任,不追回我到手的钱——”

  贝霄眯起眼睛,打断小马,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去了pico队。”小马犹豫了下,还是跟贝霄说:“听说当时pico缺人,要来次级联盟挖人,看上了咱们队的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队长。”

  “这样么……”贝霄低声问:“你把当时找你打假赛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把五万块退回给他那个地下钱庄的账户。”

  父亲手术失败,没过多久就走了,准备好的后续营养费都没用上,手里还剩下一些钱,他一个人上学也用不了多少,就将五万块都还回去。

  干干净净,谁都不欠。

  他给对方打完钱,心很冷。

  一个pico的名额,就可以让傅诺如此千方百计的算计自己,应该是已经用上毕生的智慧。

  当然也许傅诺不是为了那个名额,而是为了一线战队首发队员的签约费——百万以上的数字。

  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就会藐视法律,更别说现在是几百倍的利益。

  那隐藏在幕后,一直温和的笑脸终于慢慢变得狰狞……

  他在晚自习教室门外站了很久,给傅诺发消息:谢谢你之前那段日子的关照

  之后他将傅诺的号码拉黑。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没时间跟这种垃圾计较,不能因为这种垃圾耽误自己的前程。

  他也该学着长大,忘记什么梦想,只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搞钱。

  挣越多的钱越好,让自己不要再被五万块难倒。

  贝霄的梦到了最后,变成闵沣言一直不停地给自己送礼物,别说五万,五十万都快有了……

  他猛然惊醒,之后发现是在做梦,心情有那么点遗憾。

  他回想着梦中的事情,想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笑了笑。

  幸好他还年轻,还摔得起跤,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很短暂,就当买个教训,让他后来可以安心学习。

  当然也感谢那段可悲的职业生涯,让他抛弃所有不切实际的梦想,从高三开始就头悬梁锥刺股,每天努力学习,十分上进,最终考上了top2大学,说来录取通知书都快寄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大梦一场。

  五万块,还不够沣一天里给他送礼物的钱……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没用。

  也真是蠢不可及。

  闵沣言第二天早上开车去贝霄的酒店时接到电话。

  对方核实的消息如下:

  1傅诺转来pico之前也是在ouq

  2当年处理贝霄事件的负责人说,根据赛事队内语音,贝霄没有打假赛,但对方却有给他汇款的证据,疑似收钱,综合考虑禁赛半年

  闵沣言沉吟片刻,直接打给从前的战队经理。

  他当年买下pico,虽然有心管,却因为上学外加帮家里面打理生意,没有时间。他买下来的更多原因是因为他想延续pico的荣耀,也希望杜绝电竞圈里一些黑暗的事情,给选手提供最优渥最单纯的电竞环境。

  对于俱乐部的管理班子他一开始是沿用原来的人马,毕竟对方运营pico的方法一直没出过错。

  这一用就用了将近一年他才换掉原来的班底,因为原来的班底在俱乐部里根深蒂固,却太过商业化,电竞是一种竞技,而不是纯商业的运作,商业运作弊端很大,甚至有到了赛场上,同一个资本赞助的战队都可以和平擦肩而过的那种。

  买下傅诺那段时间他很忙,买人都是战队经理负责的,报过来审批,他看大体资料还可以就会同意。

  但事实证明傅诺只是履历漂亮,人却坏到了骨子里。

  他问过原来战队经理买人的事情,经理直接说:“当时评估过傅诺的商业价值,性价比很高,所以直接买下,花费也是所有队员里最低的,远低过当时的柯澄。”

  “买傅诺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这个……”经理仔细想了想,回答:“好像还看中了一个性价比更高的新人,当时教练说过对方的技术非常厉害,可以买进一队当替补,让我在他跟傅诺之间选一个,后来因为那个新人被联盟判定打假赛,我就买了傅诺。”

  “我知道了。”

  闵沣言沉声说,直接挂上电话。

  他将事情转交给秘书,让对方去联盟查一下贝霄曾经队友的联系方式。

  他很快就开车到酒店,在约好的餐厅里看到带着电脑来的贝霄。

  贝霄笑道:“沣神来了。”

  他一点都看不出之前伤神的样子,坐在餐厅靠窗户的卡座上,带着少年成长期特有的单薄,t恤松松垮垮,翘着二郎腿,表情肆意又张扬,看着就像是那种大人很讨厌的嚣张反骨小破孩,但实际上……

  也挺嚣张反骨的,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对。

  闵沣言笑着走过去,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情,问:“你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的录取通知书快邮寄了。”贝霄笑着说:“我看了下官网po出来的录取通知书样式,非常有创意。”

  “难得的暑假,没有打算去哪里玩么?”闵沣言想了想,说:“这可能是你最无忧无虑的一个暑假。”

  “不了。”贝霄摇头,“很多人催着我开播,说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休息。”

  闵沣言沉吟片刻,说:“现在开播,也许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没事儿……”贝霄觉得自己见过大风大浪,无坚不摧,懒洋洋道:“不就是黑子多么,我心脏坚强,他们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打我,说话难听的直接封了,不要跟黑子争长短,没用。”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十年脑血栓的人。”

  “况且,我也不是没办法应对。”

  不要跟黑子争长短,要么直接不给眼神不给他艹热度,要么直接封了不解释,让对方发不出声音来才是重点。

  互联网最怕的不是被黑,而是连黑子都没有,如果连黑子都不光顾你,那只能证明你糊穿地心,就像贝霄最开始那样。

  “对了,你的电脑还你。”贝霄将闵沣言的电脑跟电脑包原封不动地递给他,“电脑我用酒精擦过了……”

  闵沣言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小孩,不考虑将电脑带回去么?”

  贝霄一时之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用了,pubg吃鸡前三的队伍,每人都有一台闵氏旗下最新款的游戏本,这两天应该就能寄到我家。”

  闵沣言:“……”

  他扶额笑笑,感觉自己后面所有的话都被堵回去,只能低喃着,“我忽然有点后悔赞助笔记本了,怎么办……”

  都没有借口去小孩家里要回自己的笔记本。

  作者有话要说:闵沣言:我想将一样东西落在你心上

  “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就会藐视法律”——引用自马克思

  有关贝霄父亲的病,最开始写的是癌症,但后来我觉得癌症太过现实和悲伤,干脆隐去

  晚上九点多还有一章,我尽量更快点,把这段情节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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