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结局_储君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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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结局

  订阅率不足3o%,会延迟72小时,喜欢就支持正版吧~她正待寻摸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就听高贵妃笑道:“年轻人贪睡也是难免的,本宫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起得比你还迟,险些误了给皇后请安。也多亏陛下-体恤,皇后娘娘才不曾计较。”

  她每说一句,赵皇后的脸色便冷下去一分。

  高贵妃这话明着解围,其实是炫耀自己在成德帝跟前的宠遇——毕竟育有二皇子的这位贵妃娘娘,可是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人物。

  她将傅瑶与自己类比,无疑更增添了皇后心中对这两人的嫌恶。

  傅瑶一时搞不清她是何用意。上次背着人时,高贵妃显然有意拉拢她。难道因为傅瑶的回避,高贵妃因此恨上了她?

  若真如此,这个女人也太反复无常了。

  她待要为自己分辩,只听周淑妃温和说道:“皇后娘娘,傅良娣其实来得也不算迟,毕竟独她一人伺候太子,是辛苦了些。您还是先让她归位吧,等会京中的女眷过来,傅良娣也好帮着相看相看。”

  周淑妃的相貌仅称清秀,可是脾气相当斯文,说话更是不紧不慢地,听着异常舒服。

  傅瑶感激地望着这位娘娘,总算明白成德帝喜爱她的缘由了。

  好在赵皇后被一语提醒,忆起今日的主要任务是挑选太子妃,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傅瑶入座。

  傅瑶垂着头上前,却不敢就座——毕竟在座的都是各位长辈。她只垂着头,安安静静立在赵皇后身后,企图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还好郭贤妃今天没心思找她的茬:她一心眺望远方,希望早点见到自己那位亲切的侄女呢。

  京中的贵女很快列成队伍过来,齐呼“皇后娘娘千岁”。

  赵皇后满意地看着这一群潜在的儿媳妇,只觉得个个都好。

  赵皇后虽未明言今日之会是为选妃,众贵女却如同开了天眼一番,敏锐地意识到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有关,因此拿出十分本领,打扮得花团锦簇,务必争奇斗艳——就算吸引不了太子,猎苑那边有许多显贵,能挑中一两个出色的也不错。

  郭贤妃一眼看到隐没在人堆里的郭丛珊——她的相貌实在不够出众,哪怕盛装丽服,与这群妩媚小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起眼。

  这样混杂在一起,自然只有泯与众人。

  郭贤妃性急,向皇后赔笑道:“皇后娘娘,今日原是为赏花而来,咱们也别拘着了。园中景致颇多,让小姐们自己赏玩岂不更好?”

  赵皇后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遣散了诸位女眷,让她们自行游走——贵女们有不少是头回进宫,甚是新奇,倒有几分真心欢喜。

  于是丛林掩映处,处处可以见到娇美面容半遮半露,当真称得上人比花娇。

  娘娘们早就看腻了宫中的风景,况且也不屑与这群年轻姑娘同游,是而个个坐在原位,摇着扇子说闲话。

  独有傅瑶百无聊赖,没有人搭理她,她也不好随便插嘴,就那么干巴巴站着,脚都快酸麻了。

  可是赵皇后没说放她走,她也不敢离去。

  忽见一个女孩子匆匆跑上来,拉着她的手便亲切说道:“傅姐姐,你陪我到那边走走好不好?”

  傅瑶吃惊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这人是谁。

  李昭仪叱道:“昌平,见了皇后娘娘怎不行礼?”

  女孩子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屈膝下去,“昌平见过皇后殿下。”

  皇后脸上难得现出慈和的笑意,“无妨,一家人无须多礼。”

  傅瑶这才晓得,这便是二公主昌平——成德帝只有两个女儿,大公主昌宁乃周淑妃所出,早已经出嫁,留在宫中的,就剩下这位李昭仪的独女,昌平公主。

  昌平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嫩白脸上犹带稚气,她眨巴着眼睛说道:“皇后殿下,我想和傅良娣到园子里走走,不知可以吗?”

  李昭仪赔笑说道:“这孩子还是一样贪玩,皇后娘娘,您看这……”

  “不碍事,年纪轻轻的,老关在屋里做什么,让她去吧。”皇后点头说道。

  物以稀为贵,赵皇后大概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对别人的女儿很能体谅,甚至可以瞧见几分慈爱——这一点着实令傅瑶稀罕。

  皇后既然答允,意味着傅瑶也可以告退。她垂眸施了一礼,便跟着二公主离去。

  等离了那群娘娘的视线,傅瑶才松开她的手,认真问道:“二公主怎会想到邀请我?”

  她跟这位公主根本不熟啊。

  昌平诧异问道:“难道你待着不闷吗?我瞧你站在皇后娘娘身边,心都快飞到九霄云外了——莫非是在想太子哥哥?”

  “公主别瞎说,”傅瑶脸红了,嗔道:“我只是在想园中的花儿开得如何罢了。”

  昌平做了个鬼脸,哼哼说道:“傅姐姐你就装吧,皇兄他生得那般俊俏,对你又十足十的好——我看不动心才难。”

  这女孩子真是自来熟的个性。傅瑶咦道:“我记忆中与公主并未碰面,公主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昌平嘿嘿笑着,“你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呢——便没见过,听皇兄说也说腻了。你不知他怎样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原以为他在撒谎,谁知一瞧,果然比那群浓妆艳抹的京城贵女好看多了。”

  傅瑶今日出来的匆忙,只来得及化淡妆,听了这话不免有几分惭愧。她将一缕散落的碎拨正,说道,“公主,既然你想看花,咱们就往园里逛去吧。”

  昌平却另有奇想,“不急,花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人可不是常常都能见着的。”

  她凑近一步说道:“傅姐姐,咱们到猎苑那边看看吧。”

  傅瑶并无观猎的雅兴,皱眉推辞,“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

  “难道你不想看看皇兄他驰骋马上的英姿?”昌平鼓动她。

  傅瑶睨了她一眼,“公主说得好听,别是自己想去吧?我听说那些世子公子可来了不少。”

  她原是开玩笑,没想到昌平却认真点头,“没错呀,我是想见见。若真有中意的,就让父皇母妃指婚,岂不是美事一桩。”

  真是直白不做作的性子。

  傅瑶倒有些佩服她了——能大胆的说出挑男人这种话,也很需要勇气呢。

  也难怪李昭仪那般轻易答应,想必也是知道女儿的个性,母女俩达成了共识——与其来个蒙面姻缘日后倍增怨怼,还不如让她自己挑挑拣拣,横竖苦乐也是她自己尝。

  方才昌平带她走出了牢笼,这会子傅瑶当然得报恩,因笑道:“那我也只好陪公主走一遭了。”

  昌平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路向兽苑方向行去。傅瑶虽有些不惯于这样的亲密,好在昌平性情爽朗,倒不觉得怎么尴尬。

  昌平对园里可比傅瑶熟悉多了,一壁也向她介绍:“……这是花房里才培育出的绿菊,颜色简直跟叶子分不清,也是奇观。皇后娘娘催着他们加紧种下,今日总算派上用处……”

  迎面两个女孩子相携而来。

  两人向昌平行礼,“参见二公主。”

  傅瑶认得其中一个面色沉静的正是郭丛珊,至于另一个却不大识得。

  昌平撞了撞傅瑶的胳膊肘,悄声说道:“左边这位是永宁伯府的二姑娘郭丛珊,右边那个则是詹事府的小姐,姓穆,名怀英。”

  穆怀英比郭丛珊的家世差些,可是也漂亮一些——唯独那一股飞扬跋扈的态度,简直写在了脸上,十分令人不喜。

  昌平抬手道:“都起身吧。”

  两人径自直身而起,竟好像没瞧见傅瑶一般,也不打招呼,更不行礼。

  傅瑶懒与她们计较,挽了昌平的手就要离去,孰料穆怀英轻轻笑道:“傅良娣这么快就看厌了园中景致,赶着去寻太子殿下么?果然小官小户出来的女儿就是手段丰富,一上来就往男人堆里扎。”

  又是一个喜欢往枪口上撞的。

  傅瑶转身笑道:“我寻不寻太子殿下,与穆小姐你什么相干?莫非穆小姐也对太子有意,指望来分一杯羹不成?”

  傅瑶识得这声音的来由,抬眼望去,不禁失声,“秦公子!”

  穆怀英看看亭下,郭丛珊与元祯正顺着一条羊肠小径过来,距此只有数十步之遥。她觑准机会,上前悄悄推了一把,还未穿好鞋袜的傅瑶立足不稳,整个人直直地向前扑去。

  秦爽忙拦住她,急急问道:“傅妹妹,你没事吧?”

  这一幕恰好叫上来的元祯瞧见。

  秦爽的胳臂还搭在傅瑶手上,他忙撤回衣袖,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已经晚了,看到方才那一幕,任谁都会有疑心——何况,傅良娣的左足现下还裸-露着,无疑更增添了一丝香艳的证据。

  郭丛珊用手绢掩去唇畔的冷笑,悄悄向穆怀英使了个眼色。

  穆怀英会意,立刻尖声叫起来,“好啊,傅良娣,你胆敢在此与人私会!”

  秦爽急急地辩解,“你别乱说!我是适才收到一个口信……”

  “都有密信了,不是私会是什么?”穆怀英鼓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得意非凡。

  郭丛珊敛衽上前,施礼说道:“殿下切莫轻信,我看里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素闻傅良娣与秦公子原是旧交,如今会面,怕也是为着从前的情谊罢了。”

  她假意开脱,却不露声色地暴露出以前的隐秘,听了这话,只怕谁都以为两人是旧情复燃。

  傅瑶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无疑是一个做成的圈套,等着她往里头钻罢了。

  更麻烦的是,这是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她接受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隐患——她自己是对秦爽无意,却保不住这两人真的有旧啊。

  不管心中如何忐忑,傅瑶表面看起来仍十分镇定,她从容地收回雪白足腕,旁若无人地穿好鞋袜——自然是干净的那双。

  穆怀英仍在旁边喋喋不休,傅瑶一个眼刀扔过去,冷声道:“穆小姐如此多言,恐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穆怀英一惊,看看四周,果然寂寂无声,只有自己聒噪。她怕自己做得太过反而引火烧身,只好噤了声,先退过一边。

  傅瑶亭亭走到元祯身前,施礼说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她在等元祯问。

  只要元祯肯问,她就肯答——虽说解释起来有些困难,总比试也不试的好。

  孰料元祯只是直直地看着她,旋即拉她起身:“起来吧,跪着也不怕膝盖疼。”

  傅瑶诧异地看着他,有些搞不清状况。按照固有的模式,看到方才那幕,任何男人都会觉得自尊心大受损伤。元祯现在无疑也是怒意蓬勃,为了这个,自己暂时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可他却一句重话不说,还是如平常那般——这就令傅瑶更加奇怪了。

  郭丛珊有些着急起来:她理想中的场景不该是这样。最好是太子大雷霆,一鼓作气处死傅瑶才好。

  她上前两步,轻轻唤道:“殿下……”

  正要趁机说两句调拨的话,太子冷冷开口,“你住嘴!”

  郭丛珊只好委屈的退到一旁,和穆怀英并肩站立。

  现在能解释的只有秦爽一个。毕竟照他的说法,虽有傅瑶的口信,可他二话不说赶来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不就证明两人有旧么?

  秦爽伏在地上,膝行上前,正要阐述来龙去脉,就听太子冷冷吩咐身边侍从,“把这个人从宫里赶出去!”

  “可……这位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且眼下正在狩猎,若没个合适的由头,只怕不妥……”侍从小心说道。

  元祯厌恶的皱眉,“什么妥不妥的,他长得丑,宫里容不下这样的丑人。”

  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

  侍从想笑又不敢笑,抹了把额上的汗,上前拖着秦爽就走——秦爽完全呆住了,随他动作。

  元祯这才正了正衣冠,平静脸色,向傅瑶伸出一只手。

  傅瑶从愣中惊醒,虽不是很明白意思,还是将皓腕搭上去。

  元祯牵起她的手,两人慢慢步下亭子。

  就这样?

  也没有责罚,也没有叱问,就这样完事?

  穆怀英心中老大的不畅快,下意识推了推身旁的郭丛珊,“珊珊,你看这……”

  郭丛珊挺直脖子,梗着嗓子说道:“还杵着做什么,等着别人来赶咱们走吗?”

  “走?”穆怀英不解。

  “废话!你没听太子刚才的话,长得丑的人,不配留在宫里!”郭丛珊说着,甩开她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脸颊上。

  穆怀英莫名其妙地跟上她的步子,一壁咕哝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说了,要丑也是你丑,我比你好看多了。

  太子的步伐并不快,拉着她的手也没怎么用力,傅瑶却莫名的觉得心中难受:虽说她并未做错什么,但元祯要是点脾气,她或许还好过些。

  她松开手,站稳脚步说道:“殿下就不想问一问我么——为了方才的事?”

  太子转身看着她。

  他虽然沉默,傅瑶却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果然在生闷气。

  傅瑶大着胆子解释道:“方才的确是一场误会。我本来好好的看狩猎,穆怀英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才引我到亭子里换鞋袜;秦公子说收到口信,想来也是有人诱导;至于殿下您这里,只怕更是如此。咱们都中了别人的设计。”

  她见元祯仍不一语,索性大大方方说道:“妾身无需欺瞒殿下。殿下也知道,我这人胆子小,又贪生怕死,这种堂而皇之的死罪,我决计做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是个圈套,但——”元祯静静地看着傅瑶,“你与那秦爽当真有旧吗?”

  傅瑶在心底将姓秦的骂了千遍万遍:要不是他过来,元祯怎么也不会疑心,现在却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傅秦两家乃故交,来往自然不少,但妾身对他,从无半分眷眷之意。”

  “从来没有?”元祯咬重了这个字眼。

  傅瑶不禁噎住。

  有当然是有的,但那是从前的傅瑶,不是她——她又怎好解释有两个傅瑶?

  傅瑶想了一想,还是坦然说道:“年少无知的时候懂得什么呢?别人稍稍好一点,自己就以为心动了,其实全不是那样。至少我自入宫以来,午夜梦回之际,见到的全是殿下您的身影,全无旁人的踪迹。”

  她这话虽然老实,其实等同于什么也没说:东宫就只有太子一个男人,当然耳目所见都只有他。

  元祯却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阿瑶,孤相信你,你不会欺瞒孤。不管从前如何,孤只要你如今对我有几分真心,这就够了。”

  傅瑶感激地回握他的手,还体贴地按了按——她觉得元祯此刻像一只缺乏关怀的小动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予他一点母性的慈爱总不错。

  元祯紧紧地抱着她,良久才松开,好似想起什么般,急急说道:“你该不会还穿着湿鞋?快脱下来,别受了凉。”

  太子还记得这个呢。傅瑶抿嘴一笑,“早换好了,殿下以为我是傻子么?”

  “你不傻,是孤傻。”元祯仍旧搂着她,在她耳畔说道:“以后不要让人见到你的玉足,只有孤才能看。”

  男人的占有欲呵。

  傅瑶低低一笑,“是,妾身谨遵殿下之意。”

  回到围栏边上,昌平已经喝饱水回来了。她见两人走在一处,便嚷嚷起来,“好啊,傅姐姐,秋竹还说你更衣去了,敢情是和皇兄幽会!”

  听到幽会这个词,元祯眸中不禁一冷。

  傅瑶知道勾起他某种不好的回忆,忙讪笑着打岔,“公主殿下,你热不热,我给你打扇子。”

  好在狩猎的信号已经动,元祯哼了一声,径自回到场中。

  公子们各自归位,昌平也沉下心看比赛。傅瑶舒了一口气——她不打算向昌平解释,一来麻烦,二来也没必要。这位公主无忧无虑的很,还是别让她烦心。

  秋竹踱步过来,悄声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我回去再跟你说。”傅瑶附耳说了这一句,也专注地盯着场上:众人都安静观看,她们在这里说话也不便。

  秋竹只好暂时收起满腹疑团。

  下半场射猎安然度过,元祯虽然出了点状况,水平并未下跌得太厉害,只少射了三只狍子。

  但最出风头的却是二皇子元祈——他猎得了一头白鹿。

  元祯正在温和地扶傅老夫人起身,“老夫人抱恙,别跪坏了身子。”

  傅老夫人身不由主地站起,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孙女婿——当然她绝不敢这么叫,可是不妨碍她在心底偷偷这么想。

  “谢太子殿下-体恤。”傅老夫人膝盖颤颤巍巍地向下一屈,此时的感动真是一点也不掺假。

  落在傅瑶眼中,感受到的却只有元祯的狡猾:来这么一出,很快太子殿下怜老惜弱的名声就要传遍京师了。

  元祯的目光已向这边射来。

  傅瑶忙快步上前,郑重下拜,“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元祯忙将她搀起,“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看着陈氏也要下跪,又温言道:“夫人有身子,也不必讲这些虚礼了。”

  他对傅府的情况了若指掌,看来是早就打探清楚的。果然是个心机太子,傅瑶暗道。

  落在其余人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太子殿下独独没让二房下跪,她们的膝盖可都有些酸呢。

  傅珍垂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偷偷瞟着,除了酸意还有心痒难耐:她此前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原来皇家的人生得都这般好看吗?

  不知是不是自带光环的缘故,太子可比那个秦爽看着俊俏多了。

  难怪傅瑶一进宫就移情别恋。

  元祯执着傅瑶的手,毫无避忌说道:“孤这回来,是要接你回去。”

  虽有些尴尬,傅瑶也懒得与他分证——没准还被误认为打情骂俏呢。

  因此她只坦然笑道:“巧了,妾身也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宫。”

  “那咱们是心有灵犀。”太子的眉眼愈含情脉脉起来。

  众人都红着脸低下头:天家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元祯大概也意识到气氛的微妙,轻轻咳了两声,正色道:“这些日子,阿瑶有劳你们照顾了。”

  这话说的,到底哪边才是她家啊?

  傅家人当然不敢纠正太子殿下的语病,老夫人领头谢道:“不敢,不敢。”

  言尽于此,元祯携起傅瑶的手,便要领她坐上马车。

  傅瑶轻轻施礼,“殿下,妾身有一事相求。”

  “你说。”元祯有些吃惊,傅瑶很少向他提什么要求呢——虽说他求之不得。

  傅瑶指着底下端正跪着的秋竹,“妾身想将这个丫头带入宫。倒不是说宫里当差的人不好,只是秋竹在家中伺候惯了的,难免熟悉些。”

  元祯笑了,“什么大事,你想要就指给你好了。”

  “谢殿下。”傅瑶低声说道。

  元祯亲密地揽着她的肩膀,“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马车隆隆驶开。

  秋竹努力压抑住喜悦,脚步匆匆跟上去。

  傅珍看在眼里,居然有些妒意:这丫头运气真好,竟然有幸入宫侍奉太子——转眼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她这是什么疯,羡慕起一个丫头来了,好没志气!

  待车轮的碌碌声听不见了,傅家人才慢慢起身。傅珍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嘀咕道:“摆什么架子,一个良娣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宫里的娘娘呢?就知道把太子哄得团团转,真是狐媚!”

  老夫人凌厉回,她虽然老了,一双眼睛仍精光不减,“做人最要紧是认清自己的位置,身份低不打紧,可若没有自知之明,出言无状,那就别怪我老婆子以傅家家规处置。”

  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是在说傅珍。傅珍忙垂下头,不敢顶撞。

  老夫人淡淡转身,向大夫人说道:“五姐儿要出阁,得好好学点规矩,这些日子无事就不必出来了。”

  这不等同于变相禁足么?

  大夫人一惊,还是低眉应道:“是。”

  傅珍仍是一脸茫然,显然未意识到自己已被剥夺了最宝贵的婚前自由。她还想说些什么,大夫人直接捂上她的嘴,低声喝道:“你给我安分点!”

  三夫人望了这头一眼,得意地上前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老太太别为那些不懂事的人生气,太子殿下可顾念咱们傅家呢,连张太医都留下来给您诊治,这不是天恩浩荡么?”

  大夫人明明白白地听见这些话,不觉咬紧牙齿:三房的气焰也不比往常了,这么快就学会狐假虎威,实在可恶!

  傅瑶回宫的时候天色已黑,更是已过了饭点。元祯原要命小厨房传膳,傅瑶只说没有胃口,叫了一碗糖蒸酥酪,配着现成的蛋卷儿吃了。

  元祯看着却有些眼馋,动手来抢她的东西。

  据说将快乐分给一个人,那么快乐将变成双份的。这样看来,显然吃食与痛苦等价——都是越分越少。

  傅瑶仿佛母鸡护崽子一般,护着她的牛奶蛋卷,可惜元祯力气太大,最终还是让他抢去了一半。

  傅瑶噘着嘴,不高兴的模样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后来两人上床安寝,傅瑶便忸怩不肯令其施为。元祯咦道:“你不会真为那个生气了吧?”

  “胡说什么呢,”傅瑶嗔道,“我才没那么小气。”

  “那是为什么?”元祯放低声音,“我都忍了两天了。”

  跟元祯的日子久了,傅瑶觉得自己的脸皮也渐渐厚起来,她相当淡定的说:“那就多忍忍好了。”

  元祯以小狗乞食的眼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果然女性对于这种偶尔的示弱是最难抵抗的——前提是对方颜值过关。傅瑶轻轻咳道:“我葵水还未褪净,暂时不宜行房事。”

  元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抱住傅瑶,小声嘟囔了一句,“早说嘛。”

  这种事还能怎么说,难道女人来月经还得跟自己丈夫禀报吗?傅瑶又是一脸黑线。

  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忽然想起张太医开的那个方子,忙从荷包里掏出一粒丸药来,就着壶里的温水一埂脖灌下去——那汤药她之前尝试过,的确苦得厉害,难以下咽,因此傅瑶好说歹说,拜托张太医制成丸剂,这样便于服用。

  元祯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你吃的什么?房中丹?”

  傅瑶险些被一口茶水呛住。

  这人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都是些什么?照这样下去,太子即便顺利登基,想来也是汉成帝那样的昏君,她可不想做短命的赵氏姊妹。

  傅瑶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说道:“这是张太医特意为我制的丸药,专治妇人内症的。”

  “哦,这样啊。”元祯恍然大悟。

  傅瑶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太子往正道上引,殷殷劝道:“殿下,妾身觉得,您应当多留心典籍经注,少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绘本上花心思,不说别的,功课那里总得向陛下交差罢……”

  “太傅的课业我都是认真完成的。”元祯无辜说道,“父皇还夸我学有所成呢。”

  怎么会?难道此人是个神童,天生的学霸?

  傅瑶有些吃惊。

  又听太子说道,“只是功课繁重,闲暇之余,总得有些东西消遣,劳逸结合方可效率倍增,至于好坏与否,万物皆有所长,岂可听信世人偏见?”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所以说,就连春宫集也是传授人类知识的手段,而非毒害身心的秽物吗?

  傅瑶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元祯抱着她,柔声说道:“阿瑶,孤希望能有一个你我自己的孩子,孤会亲自教他识字,教他处事,教他为人,教他孤所能教的一切,孤曾经没能拥有的,会让他一一得到……”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傅瑶背着脸靠在他怀中,因此看不见元祯眼中的落寞——倘若她看见了,一定感到诧异:已经是堂堂太子殿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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