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旧梦_皇后重生后醒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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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旧梦

  四周都是鲜艳的红,一支烛火,在红色帷幔围拢成的小小天地里轻轻地晃动。

  今夜,她就要成婚了。

  这是一场不被世人看好的婚事。

  一个是东宫太子,承帝后厚望而降,二十载之前的隆冬,在他出生的那个夜晚,他的父亲仁宗皇帝曾因他的到来而欣喜若狂,以至于赤足在雪地里奔跑。二十载之后的又一个冬天,母亲张皇后因善妒失宠,别居上阳宫,天之骄子、帝国未来的主人,自己也被父亲勒令徙至北宫居住,不得与朝臣见面。百官在抗争无果之后,已然渐渐清晰地意识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东宫殿下,真的已经失宠了。皇帝还年轻,嘉妃又已生子,下一任君主,可能是他的任何一个弟弟,但想来不会是他。

  一个是世家贵女,国公之孙,尚书之女,花容月貌,才名远扬,事外祖母至纯至孝,传为美谈,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多少世家公子暗自恋慕的佳人——却不该是今夜东宫的新妇。英国公府背信弃义,毁去嫡长女同东宫的婚约,又推举出个外甥女来遮羞。这件事早已成为了京中时下的笑谈,一时妇孺皆知。

  她和周弘煜的婚事本就是一桩错事。

  十六岁的徐婵端坐在喜塌上,不由想到。

  徐婵在家时向来被大人们赞许端庄大方,临危不乱。然而再怎么稳重的少女,在这样一桩荒唐的婚事里,也不能不感到委屈。

  她并不惧北宫艰苦,却恼怒相爱的璧人被迫分开,她一个局外人被命运左右,横插其中,必然还要被迁怒、被怨恨——可这一切又凭什么呢?

  周弘煜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给屋子里灌入了一阵冷风。

  皇帝禁止他和百官交往,事实上若非群臣坚持,大概皇帝都不会想得起要为这个长子娶妻,徐婵有时很是疑惑,原来从一个因为儿子的出生在雪地里赤足狂奔的慈父到一个冷酷无情的君王,只需要一瞬么?

  总之,东宫今夜的婚事,大概能称得上门可罗雀了。不过剩些实心眼的东宫属臣和徐氏这边的亲眷罢了。徐婵也不曾想过,自己的婚事竟会有如此寒颤的一日。想来周弘煜少年时更不会料到今日的境遇。

  徐婵抬起头,偷偷地望了周弘煜一眼。

  剑眉飞扬,星目深邃,眉目之间此刻却笼罩着淡淡的忧郁之色。实则徐婵对眼前的男子并非一无所知。周弘煜刚出生的时候,张后和仁宗皇帝还恩爱羡煞旁人,张后在周弘煜幼年的时候就为他和表妹卢秀瑶订下婚事,周弘煜稍长成,也时常出入英国公府。

  偶尔总还是会见到的。

  自然也只是偶尔。

  徐婵和卢秀瑶这对表姐妹,年岁出入无几,又都生就如珠似玉,长大进学,才识也向来是难分伯仲。徐婵性子温和,并不爱同表姐一较高下。卢秀瑶却最是心高气傲,她生来是众人竞相追捧的贵女,又有一等一的容貌和聪慧,便如同天中明月,众星璀璨,也只配给她作陪,她绝不能容忍有人瞧不见她的绝代风貌,更不能容忍有人遮挡她的光华。

  不巧,徐婵就是一个于她而言,如鲠在喉的人。

  她和张氏都早就将太子周弘煜视为囊中之物,轻易不许别人染指,对着“极具威胁力”的徐婵自然是能不让他们见面便坚决隔绝。

  徐婵向来自爱,也不会存有为了攀附权势争夺姊妹丈夫的心思,对周弘煜向来是能避则避。

  却不料她这一眼和周弘煜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周弘煜就这样放肆而坦白地打量起她。徐婵既生就姿容窈窕,今夜烛火之下,盛妆之下更加动人。然而随着周弘煜的目光流动,她就越发地委屈起来。交杯酒在案,子孙饽饽在床,四全夫人已经退出去了。偌大的新房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伸手就要来摸她的脸,徐婵却偏过了头。

  “殿下,该喝交杯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用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家族荣辱之重在这一刻飘入她的脑海,但随即她就想起来——她是一个被家族抛弃了的人。

  周弘煜于是转过身,捧来了那一对赤金的龙凤杯。

  他仰头喝了自己的一杯,徐婵伸手要去接的时候,他又抬手将另一杯灌入了自己口里,徐婵尚在错愕间,他一低头,吻上她的朱唇,琼浆玉液,漫过皓齿香舌。

  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宣泄自己的愤怒、不满和委屈。徐婵想。

  在这个红色的夜晚尽头,徐婵觉得自己的心被滋长着的委屈包围。凭什么呀,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错,是她让英国公悔婚的么?是她自己要嫁入东宫的么?

  他难忘悔婚之耻,他心心念念卢秀瑶,可徐婵又何其无辜!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卢明瑶猛地睁开了眼睛。

  无尽的夜色,幽寂而温柔,像母亲的怀抱,容纳了她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爆发出的愤怒、绝望和无助。

  她翻身下床,光着脚,无意识到走到了庭院里。明月皎皎,悬于中天,月华如水,照在空庭。天地间茫茫,一时间倍觉寂寞。

  这一夜,距离她和周弘煜的新婚之夜,过去了整整十年。

  重生在卢明瑶身上以来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思念着她的女儿,庆幸于还有机会能承欢膝下,可她很少会想起周弘煜。然而在今晚,那个屈辱的新婚之夜,不知为何,不请自来,入了她的梦乡。

  她就席地坐在了院前的台阶上。石阶冰凉,指尖拂过,有着凹凸不平的颗粒感。

  远处守门的家丁犯困,强打精神,两两交头低语。守夜的奴婢自己睡熟了,仔细听的时候,鼾声仿佛隐隐入耳。

  卢明瑶就这样枯坐到了天明。

  丫鬟仆妇们一早醒来不见了卢明瑶,慌得手忙脚乱,看见她含笑坐在中庭的石阶上,就差一哆嗦跪下了。“我的小娘子,您这是做什么?”就有仆妇赶忙给她披上手里的织锦披风,“老太太知道了,可该伤心了。”又说,“值夜的丫头都该叫好好地发落了。”

  正在七嘴八舌地喧闹间,宫中报信的小黄门来叩门了。

  宣兴庆宫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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